府医立刻上前,屏息凝神地为她诊脉。
宇文成都屏退闲杂人等,自己则站在床榻边,紧握着杨雪霁的一只手,目光死死盯着府医的表情,周身气息紧绷到了极点。
时间仿佛过得格外漫长。
良久,老府医松开手,抚须沉吟片刻,脸上竟露出一丝古怪的、似惊似喜的表情。
他起身,对着神色紧张的宇文成都躬身一礼,语气带着几分不确定与恭贺——
“将军……夫人之脉象……滑如走珠,流利圆滑,如盘走珠……这、这似乎是……喜脉啊!”
“只是月份尚浅,脉象不算十分有力,加之夫人旅途劳顿,气血略有亏虚,故而有晕眩呕吐之症。需好生静养,安胎为上。”
“喜脉?”
宇文成都猛地愣住,仿佛没听懂这两个字的意思。
他握着杨雪霁的手下意识地收紧,目光从府医脸上,缓缓移向榻上同样怔住的杨雪霁。
杨雪霁也惊呆了,苍白的小脸上满是茫然,随即,一丝难以置信的、巨大的惊喜缓缓从眼底升起。
“你……确定?”宇文成都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前所未有的小心翼翼。
“回将军,脉象确是如此。为稳妥起见,可再请太医署擅长妇科的太医前来一同参详。但老夫行医数十载,此脉象……八九不离十。”府医谨慎答道。
卧房内陷入一片奇异的寂静。
宇文成都站在原地,仿佛石化了一般,只是握着杨雪霁的手越来越紧,目光灼灼地盯着的她的小腹,又看向她的脸,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有震惊,有狂喜,有后怕,有难以置信,更有一种几乎要溢出来的、全新的、沉重而温暖的责任感与爱意。
杨雪霁被他看得脸颊微红,下意识地想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忽然,他猛地转身,对府医和所有下人厉声道:“今日之事,暂不外传!立刻按府医所言,准备安胎药膳!所有用度,务必精细!派人去请太医!要快!”
他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一丝难以掩饰的慌乱与喜悦。
吩咐完毕,他重新坐回床边,俯身看着杨雪霁,目光深邃如海,仿佛要将她看进骨血里。
他伸出手,极其轻柔地、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抚上她依旧平坦的小腹。
“雪霁……”他低唤她的名字,声音沙哑而充满情感,“我们……有孩子了?”
杨雪霁看着他眼中那几乎从未出现过的、近乎脆弱与狂喜交织的光芒,心中被巨大的幸福和酸楚填满,眼泪再次涌出,却是喜悦的泪水。
她用力点头,哽咽道:“嗯……嗯!”
宇文成都再也抑制不住,猛地俯身,将她紧紧、却又极其小心地拥入怀中,仿佛拥着世间最珍贵的瑰宝。
他将脸埋在她颈侧,呼吸急促,久久不语。
漫长的归途,所有的担忧与煎熬,在这一刻,化为了无与伦比的喜悦与期待。
一个新的生命,将他们更加紧密地联结在一起,未来充满了全新的、令人悸动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