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1 / 2)

曾任济南相的曹操,最明白治理地方的艰难。

隐匿人口、**污吏、地方豪强、世家大族,每一项都是施政路上的拦路虎。

如何周旋其中,最能检验为政者的本事。

政令试错的代价,往往沉重得难以承受。

就连颁布政令本身,都需要付出相应代价。

如何使政令畅通无阻,如何让政令取得实效,这是世家大族与曹操这等顶级豪强绝不外传的秘术。

或许世间偶有天才无师自通,但毕竟是凤毛麟角。

世家大族能够长盛不衰,

绝不只是靠着诗书传家,也不仅是世代簪缨。

这些都只是表象。

真正支撑世家屹立不倒的,

是他们代代相传的为政智慧与驭人**。

这才是他们安身立命的根本。

毋庸置疑。

此刻陈渡突然论及政事财赋......

曹操如同白日见鬼般直勾勾盯着陈渡。

这世上真有无所不通的奇才?

他恍惚间狠狠掐了自己一把。

真实的痛感证实眼前并非幻觉。

陈渡看着曹操失态的模样,轻笑颔首:

正是。

政事与财赋。

先说财赋。

主公英明,当知兵戈之争实为粮草之争。

若无充足物资支撑,纵有虎狼之师也难以纵横天下。

青州在黄巾祸起前,人口约三百万之数。

“虽不及荆州六百万,冀州、益州、豫州的五百万,也不比扬州四百万。

“但青州人口远超并州、凉州、交州,稍胜幽州,与司隶相当。

“充足的人口为青州赋税打下根基,此乃第一利。

“其二,青州有他州不及的天然优势——

“此处拥有天下最长的海岸线,最广袤的滩涂,更兼风调雨顺。

“凭此天时地利,青州可借鱼盐之利快速积累财富,将他州甩在身后。”

“当年管仲佐齐桓公,正是靠鱼盐之利使齐国强盛,助桓公成就霸业。

“汉武帝推行盐铁专卖,国库由此充盈,方能支撑对匈奴的连年征战。”

“且慢。”曹操突然打断道,“海岸、滩涂、气候与鱼盐何干?

“煮海盐只需取水煎熬,何须这些条件?”

陈渡先是一愣,随即失笑。

他忘了向曹操说明关键:此时制盐皆用煎卤法,无论海盐井盐。

直到明代,晒卤法才横空出世,使盐价骤降。

煎盐法千年未变,缘由有二:

其一,**长期垄断盐业,毫无改良意愿。

其二,晒盐需大片平地,内地良田尚且不足,岂能腾出空地晒盐?

即便是晒盐法诞生后,仍历经数百年才发展到直接曝晒海水的高级阶段。

而现行的煎盐法,需投入巨量人力与柴草。

“柴米油盐”中,“柴”居首位并非偶然——

其时两百斤柴值四十钱,可换二十斤米。

煮盐者无力自砍柴薪,海滨林木早被先人伐尽。

海水无法运输,盐户只得沿海设灶,购柴运至海边。

陈渡估算:若改晒盐法,同等投入下,青州盐产可激增八至十倍。

每斤盐的成本将锐减九成以上。

盐,实乃古代之石油。

青州绵延无尽的海岸线,正是一座永不枯竭的白银矿场。

陈渡掌握着操控天下盐价的权柄,能够打压各地盐商,垄断整个市场,向诸侯与百姓征收赋税。

在这场无声的经济战争中,青州将所向无敌。

因为渡通晓一种工艺,能借助阳光曝晒,产出大量优质海盐。

而这晒盐之术,关键在于广阔的沿海滩涂。

晒盐?曹操难以置信地望着陈渡,仿佛在听神话,太阿详细道来。

陈渡解释道:

正是晒盐。

需在海滨修筑阶梯式盐池,将海水从顶层逐级引入,层层曝晒。

待海水流至末层时,盐卤浓度已极高。

末层盐卤仅需一日暴晒,便可成盐。

普天之下,唯有青州具备如此辽阔的滩涂,使晒盐法得以施行。

更关键的是。

也唯有青州这般常年少雨的天气,才能保证晒盐法持续产出,不受阴雨干扰。

这是其他州郡永远无法复制的优势。

盐田?!曹操瞠目结舌。

晒盐!

这完全颠覆了曹操的认知,彻底冲垮了他的想象界限。

出身豪族曹家,曹操自然了解盐铁贸易。

徐州麋氏坐拥万名家仆,累积亿万家财,倚仗的正是私盐买卖。

他也清楚麋家制盐是取海水熬煮而成——这过程需要消耗海量柴草。

而柴草正是制约盐产最关键的因素。

如今陈渡竟说要晒盐?!

还说唯有青州能晒盐?!

数十年的生活经验让曹操难以确信。

偏偏这话出自陈渡之口!

因此无论多么荒诞离奇,

他都选择相信。

陈渡没必要在此事上妄言。

陈渡也从不妄言。

按...按太阿之法,一日...一日可产多少盐?!

曹操**自己接受这个事实后,激动得语不成句。

陈渡略作思忖,心中计算后答道:

传统煎盐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