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掌柜狠狠咽了口唾沫,眼睛里冒出骇人的绿光。
一百万两!
“船,是普通商船,没有护卫。三天后,会抵达城外最偏僻的野狼湾。”
黛玉直起身子,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办好了,华南总号核心合作伙伴的位置,有你一个。”
“办不好……”
她没说下去,但那冰冷的眼神,说明了一切。
“你,懂我的意思吗?”
赵掌柜连滚带爬地叩谢。
“懂!小人懂!小人一定为大人守口如瓶,赴汤蹈火!”
他千恩万谢地退了出去,一走出巷口,脸上的谄媚与恐惧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贪婪和狂喜。
他像疯了一样,冲向钱通的秘密据点。
机会!
这是他翻盘的唯一机会!
广州城内,一处隐蔽的宅院。
钱通听完赵掌柜添油加醋的汇报,脸色阴沉,手指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
“林黛玉亲口告诉你,她有一船价值百万的药材,三天后到港,而且,没有护卫?”
“千真万确!”赵掌柜激动得手舞足蹈,“大哥!天赐良机!她以为我被她收买了,想让我打掩护,却不知我身在曹营心在汉!”
钱通陷入了沉思。
这事,太蹊跷。
林黛玉那个女人,精明如鬼,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还把这么大的把柄,主动送到一个刚“投诚”的人手里?
摆明了就是个坑。
“大哥!还犹豫什么!”另一个商人急了,他刚被抄了两个窝点,损失惨重,正愁没地方回本。
“这可是‘醒神丹’的原料!只要我们拿到手,还怕她林黛玉?我们自己就能做!到时候,是她来求我们!”
“没错!不仅能发大财,还能反手告她一个监守自盗,走私违禁品!让她身败名裂!”
“钦差大臣,带头走私?哈哈哈,这戏可太好看了!”
屋子里的人,全被这巨大的诱惑冲昏了头。
他们被望江楼的宴会搞得人心惶惶,财路断绝,现在急需一场胜利来挽回颓势。
眼前的“机会”,是他们唯一的救命稻草。
钱通看着这群红了眼的“盟友”,心头发冷。
他知道,人心散了。
如果他现在说“不”,这群人会立刻抛开他自己去干。
到时无论成败,他这个“负责人”都将彻底失去威信。
他被架在了火上。
“好!”
钱通猛地一拍桌子,眼中是赌徒般的疯狂。
“既然要干,就干一票大的!”
“传令,集结我们手上所有的船!一艘不留!”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抹狰狞。
“还有,去联系珠江口的黑鲨帮!告诉他们,这次的货,分他们三成!我只要,万无一失!”
“干了这一票,我们不仅能拿回所有失去的,还能让那个姓林的女人,永世不得翻身!”
夜色更深。
一只信鸽穿过夜幕,落在北静王临时指挥部的窗棂上。
水溶取下信筒,展开纸条,嘴角扬起冷厉的弧度。
他大步走到黛玉身后。
此刻的黛玉,正和探春一起,站在一幅巨大的南洋海图前。
“他们动了。”
水溶的声音里,是压不住的兴奋。
“倾巢而出,我们所有在册的走私船,一条不落,全都出港了。”
“钱通还花大价钱,请动了盘踞珠江口多年的大海盗,黑鲨帮。”
黛玉点了点头,脸上没有丝毫意外。
一切,尽在她的剧本之中。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拿起桌上一枚代表着敌方舰队的,纯黑色的鲨鱼状棋子。
她的目光,落在海图上一个极其狭窄的,两边都是陡峭礁石的海峡。
那个地方,标注着两个古朴的篆字:风门。
当地渔民都说,那里风向诡异,水流湍急,是船只的坟场。
黛玉的指尖,捏着那枚黑色的棋子,轻轻地,稳稳地,放在了“风门海峡”的入口处。
棋子落下的声音很轻。
却让整个房间的空气,都为之凝固。
她转过头,看向水溶。
那双清冷的眼眸里,杀意正在无声沸腾。
“鱼儿,进网了。”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宣告审判的威严。
“水溶。”
“该收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