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语虽不大,却字字诛心,清晰地钻入裴玠耳中。他本就病体支离,全靠一口气撑着,此刻被这些凉薄之言一激,胸口剧烈起伏,面色涨红,眼看就要喘不上气来。
屏风后的韦沉璧听得眉头紧蹙。而床前的韦沉瑞眼见裴玠被气到,一直温和的面容瞬间沉了下来。
向来以平易近人的韦家二公子,此刻终于展露出了高门子弟应有的那份矜贵与狂傲。
他倏然转身,目光如冷电般扫过那几个窃窃私语的族人,唇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诮,竟是直接用上了斜眼看人的姿态,语气冰冷:“诸位是在质疑我韦家的门风,还是质疑家父与裴世伯过命的交情?”
他的声音不高,却自有一股迫人的气势,“裴世伯尚在病中,尔等在此喧哗议论,是盼着他早日被气死,好遂了某些人的心吗?”
屏风后的韦沉璧此刻也彻底明白了为何裴伯父宁可将侄孙托付给外姓友人,也绝不交给这些所谓的“族人”。
他们争的哪里是裴茵这个人,分明是裴茵身后所代表的裴家巨额家财!
她心中怒气上涌,眸光一闪,看到旁边小几上放着的待客茶杯,毫不犹豫地伸手取过一只,看准了角度,手腕一扬,那茶杯便“嗖”地一声飞过屏风顶端,“啪嚓”一声脆响,精准地碎裂在方才说得最起劲的那个裴族人脚下!
瓷片四溅,茶水淋漓,吓得那人猛地一跳。
“谁?!哪个藏头露尾的鼠辈!”那族人又惊又怒,立刻朝着屏风方向厉声喝道,试图找回面子。
韦沉璧并不出面,只对身边的小丫鬟钿儿低声吩咐了一句。
钿儿立刻上前一步,站在屏风边缘,声音清脆响亮,毫不怯场:“放肆!此乃礼部韦侍郎千金!岂容你大呼小叫!”
“韦侍郎千金?”
裴氏族人顿时像被掐住了脖子,所有不满和酸话瞬间噎在了喉咙里。屏风后是侍郎千金,那眼前这个气势凌人的青年,莫非就是……
他们的目光惊疑不定地在韦沉瑞身上打转,眼神闪烁,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
韦沉瑞将他们那点心思看得一清二楚,冷笑一声,直接亮明了身份,断绝他们的所有幻想:“家父,正是礼部侍郎,韦顺。”
确认了身份,裴氏族人彻底闭上了嘴,噤若寒蝉。
礼部虽是清水衙门,却掌管着天下读书人最看重的科举之事!但凡家里有子弟要走科举之路的,谁敢轻易得罪礼部官员?更何况是一位正三品的侍郎!那简直是自断前程!
韦沉瑞将他们的心思看得一清二楚,冷笑一声,直接亮明身份:“诸位若是觉得,裴世伯的托付不妥,或是质疑我韦家的门风,不妨现在就去京城,到礼部与家父理论一番。”
这话一出,族人们彻底噤声,一个个垂着头,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方才那几个挑头的族人更是脸色惨白,悄悄往后缩了缩,生怕被韦沉瑞记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