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得不错啊,秀芬,以前练过?”
“没有,就是……瞎唱。”
“瞎唱有这个水平可以了!下周三还来吗?”
林秀芬握着温热的纸杯,点了点头:“来。”
这一次,她没有感到格格不入。
排练结束,她和几个顺路的邻居一起走回家。夕阳依旧,但走在三五人中间,听着她们讨论刚才哪个小节没唱好,约着下次早点来占前排位置,她感觉那条回家的路,似乎不再那么漫长和清冷了。
晚上,她给儿子发信息,没有提修好了什么,也没有报备一日三餐,而是说:
“我今天去社区合唱团了,唱了《茉莉花》。”
陈磊很快回复了一个大大的笑脸和点赞的表情。
她放下手机,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去翻看建国的笔记本。她走到窗边,看着楼下院子里渐渐散去的人群。夜色温柔地笼罩下来。
她依然是林秀芬,是陈建国的未亡人,是陈磊的母亲。但此刻,站在窗前的她,仿佛又多了一重极其微小的、却属于自己的身份——合唱团里,那个女低声部的一员。
她知道,往后的日子依然会有突然袭来的悲伤,空荡的家里依然会有无边的寂静。但或许,当她再次感到自己即将被那冰冷的“余温”冻结时,可以试着轻轻哼唱今天学的旋律。让声音,哪怕再微弱,也从自己的身体里发出来,去触碰这个世界。
生活,在她五十三岁这年,似乎正用一种极其缓慢而笨拙的方式,为她撬开了一丝新的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