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台下掌声雷动,许多人眼眶泛红。
在礼堂的角落里,林羽拄着一个装满工具的帆布袋,静静地站着。
他没有鼓掌,只是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墨镜的边缘——这是他从过去带来的,唯一还保留的习惯。
他看着台上的鼬,那个背负了灭族罪孽的男人,正在用自己的方式,教会这个村子如何去“记忆”。
或许,每个人都在寻找救赎。
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在数日后的午后席卷了木叶。
林羽正在为一个商户修缮铺面,被困在了半修好的屋檐下。
豆大的雨点砸在瓦片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天地间一片水汽朦胧。
一道惨白的闪电猛然划破天际,将世界照得亮如白昼。
就在那一刹那,林羽的右眼旧伤处,一股奇异的温热感猛地涌起。
视野中,一幅尘封的残影毫无征兆地闪现:大雨滂沱的医院产房窗外,一个面容尚显年轻的志村团藏,身披暗部制服,神情复杂地伫立在雨中。
他手中紧握的一个小小的护身符,不慎从指间滑落,掉入了浑浊的泥水里。
而产房内,那个刚刚降生的、被包裹在襁褓中的婴儿,似乎有所感应般,微微睁开了双眼。
那双眼睛里,一抹猩红一闪即逝,快得仿佛从未出现过。
林羽整个人都僵住了。
那不是写轮眼,而是一种更原始、更纯粹的,仿佛与生俱来的洞察。
他怔怔地站在屋檐下,任由雨水打湿他的裤脚。
许久,他忽然释然地低声笑了起来,笑声被震耳欲聋的雷声完全掩盖。
“难怪……难怪你们总觉得我疯……”他喃喃自语,像是在对某个看不见的敌人说话,“原来,我从一开始,就看透了你们这群伪善的家伙。”
雷声滚滚而过,也掩住了他眼角悄然滑落的一滴水珠。
分不清,那是冰冷的雨,还是别的什么。
暴雨过后,木叶的集市新开了一家小小的五金铺。
老板是个总是戴着墨镜的年轻人,手脚麻利,待人温和。
有好奇的顾客问他,为何店铺的招牌上要画一朵素净的白花。
他一边擦拭着手中的扳手,一边淡淡地回答:“纪念一个教会我说‘谢谢’的人。”
傍晚收摊时,他总会顺手用包装纸给隔壁花摊帮忙的小男孩折一朵纸花,有时候是百合,有时候是玫瑰,手法精巧,栩栩如生。
某个黄昏,夕阳的余晖将整个村子染成温暖的金色。
那小男孩追上来,拉住了林羽的袖子,仰着小脸,认真地问:“大哥哥,你说,将来还会有人记得我们吗?记得我们这些普通人。”
林羽停下脚步,蹲下身,与孩子平视。
他看着那双清澈的眼睛,无比认真地说道:“只要还有人愿意讲故事,就永远不会忘记。”
夕阳把一大一小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在石板路上交叠,像一对再寻常不过的父子。
然而,无人知晓,就在当晚,木叶禁地“灰碑林”的最深处,那株被严密监控的第九分株,竟在没有月光的暗夜里,悄然绽放。
花瓣层层舒展,洁白如初雪,毫无瑕疵。
而在那纯白的花心正中,竟慢慢浮现出三个极其微小的古朴字符,在夜风中轻轻颤动——
“林·羽·生”。
次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照射到灰碑林时,那朵盛开的白花已然凋谢,花瓣尽落,地面上空无一物,仿佛它从未在这个世界上出现过。
而在集市的另一头,林羽推开五金铺的店门,拿起扫帚,正准备清扫门前被夜风吹来的一地落叶。
他微微抬起头,感受着清晨微凉的空气,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笼罩着他。
然而,当他的目光落在街角的一抹不寻常的影子时,握着扫帚的手,却在不经意间悄然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