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内的死寂,仿佛能将空气都冻结。李沐一背对着杨华,纤细的脊背挺得笔直,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脆弱。那无声的哭泣虽已止住,但紧绷的肩线和微微颤抖的指尖,无不昭示着她内心滔天的波澜。
杨华站在她身后,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满腹的话语在喉间翻滚,却最终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他知道,此刻任何解释或承诺,在既成的事实面前都显得苍白。那株诡异的花是诱因,但最终冲破界限的,是他们自己。
时间在沉默中一点点流逝,洞外的天光渐渐明亮,透过藤蔓缝隙,在冰冷的地面和石壁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终于,李沐一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身来。她已重新穿好了那袭白衣,只是衣襟略显凌乱,长发也未如平日那般一丝不苟地束起,几缕青丝垂落颊边,衬得她苍白的脸色更加透明。那双琉璃般的眸子,此刻红肿未消,里面不再是单纯的清冷,而是混杂着羞愤、茫然、痛苦,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深藏眼底的复杂情愫。
她没有看杨华,目光低垂,落在自己紧握的、指节发白的手上,声音沙哑而干涩,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此事……到此为止。”
杨华心头一紧,上前一步,急声道:“沐一,我……”
“不要再说了!”李沐一猛地抬头,打断了他,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但更多的是一种近乎崩溃的疲惫,“就当……是一场意外,一场……梦魇。”她别开脸,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们都……忘了它。”
“忘?”杨华看着她强作镇定的模样,心中刺痛更甚。他如何能忘?那肌肤相亲的温度,那意乱情迷时的呢喃,还有眼前这人此刻脆弱又倔强的样子,都已深深烙刻在他心底。“我做不到。”他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是我冒犯了你,责任在我。无论你如何决定,我杨华认。但若要我就此当作什么都没发生,我做不到。”
李沐一身体微不可察地一颤,咬紧了下唇,没有回应。
杨华看着她,继续道:“我知道,现在说这些于事无补。仇恨未雪,前路未卜,谈论其他或许为时过早。但请你相信,待我了却血仇,查明真相,我必会给你一个交代。若你……若你始终无法释怀,我杨华任凭处置,绝无怨言。”
他的话语没有华丽的辞藻,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真诚与担当。
李沐一依旧沉默着,洞内只剩下两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她何尝不知杨华并非乘人之危的小人?那诡异的花香她也亲身经历。只是……只是这突如其来的亲密,彻底打破了她十几年来的心境,让她无所适从。冰心剑意要求心若冰清,如今心湖已乱,剑意何存?
良久,她才极轻极轻地吐出一句话,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先离开这里。”
这已是她此刻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不再激烈地要求遗忘,也不再谈论那让她心乱如麻的“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