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渊的指尖还在地面划动,血顺着指缝流到石板上。他没管伤口,只把最后一笔符文刻进裂缝。青帝诀的阵纹亮起时,秦无涯脚下的逆阵猛地一震。
空中那团黑影发出一声闷响,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喉咙。它抬起的手停在半空,掌心朝下,五指张开,却没有再压出力量。
江临渊喘了口气,右肩的骨头还在疼。他抬头看去,正对上那双熟悉的眼睛。还是温和的,还是带着点笑意,可现在他知道,这不是人,是阵法引出来的残影。
“你不是他。”他说,“你是被这个阵拉出来的。”
黑影没动。
但地面开始震动。正向阵纹和逆阵的线条同时发亮,颜色相反,走向也相反。一股压力从地下升起,江临渊感到胸口发沉,像是有东西在往里钻。
上官玥站起身,雷陨剑横在身前。她盯着空中浮现的光幕——那是两阵相撞激起的波动,在空气中映出一片模糊的画面。
画面里是个旧祭坛。
石头堆成的圆环,中央插着一块断裂的玉佩。一个年轻男人站在左边,穿着和现在一样的长衫,眉眼清晰。右边是个少年,脸上还没长开,眼神却狠。
是秦无涯。
也是周云鹤。
他们各握半块玉佩,手指按在祭坛边缘。血从他们掌心流出,滴进石缝。一道红光顺着纹路蔓延,最后汇入玉佩缺口处。
“那是……”上官玥声音变了。
她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是她修复玄铁剑胚时画的草图。剑胚核心缺了一角,形状不规则,她一直找不到匹配的材料。
现在她把纸举到眼前,和画面中的玉佩比对。
完全一样。
她的手抖了一下。
“他们用的是双生血咒。”她说,“这不是夺舍,也不是附体。他们是被强行绑在一起的祭品。”
江临渊低头看自己锁骨下的痕迹。噬心咒的颜色更深了,边缘泛着暗红。他忽然明白为什么每次签到系统震动,这块皮肤都会刺痛。
他不是唯一被连的人。
整个阵法在复现当年的仪式,只是换了载体。他成了新的容器,而秦无涯的残影,是被拉回来补全仪式的一部分。
黑影突然弯下腰。
它抱住头,膝盖跪地,动作僵硬得像被人操控的木偶。脸上的表情变了,不再是那种温和的笑,而是扭曲的痛苦。
“不对……”一个声音响起,断断续续,“我记得……我们是自愿的……是为了变强……”
是秦无涯的声音。
但语气不像平时那样沉稳,更像是在挣扎。
“我教过你灵植课……我给你青玉简……我没有害你……”他说着,抬起头看向江临渊,“我是为你好。”
江临渊没动。
他知道这声音是真的。不是伪装,不是模仿。这个人真的相信自己做过的一切都是正确的。
可画面还在继续。
光幕中,祭坛完成的瞬间,少年周云鹤转过头,看着年轻的秦无涯。他的嘴角咧开,露出一口白牙。
然后他抬手,把半块玉佩塞进对方胸口。
秦无涯的身体猛地一颤,眼睛睁大。他想后退,但双脚被阵法锁住。血从他口中涌出,顺着下巴滴到地上。
周云鹤笑了。
“你说你要带我变强。”他说,“现在,我借你的命,走上去了。”
画面到这里戛然而止。
黑影发出一声嘶吼,整个人蜷缩起来。它的脸在变化,一会儿是讲课时的温和模样,一会儿是祭坛上吐血的青年,最后变成一个陌生的表情——惊恐、愤怒、不甘。
“我不是……自愿的?”它喃喃道,“我怎么会……不记得?”
江临渊慢慢站起来。他走到阵边,看着那张痛苦的脸。
“你被删了记忆。”他说,“有人让你以为这是你选的路。可你其实是被推上去的祭品。”
黑影猛地抬头。
“谁?”它问。
江临渊没回答。
他知道是谁。那个藏在暗处的人,利用秦无涯的身份接近他,用“师徒情”铺路,一步步把他引到今天这一步。那个人需要一个能激活洞天投影的人,也需要一个愿意相信“善意”的傻子。
他就是那个傻子。
直到现在。
上官玥收起图纸,握紧雷陨剑。她看向江临渊:“你还撑得住吗?”
他点头,伸手摸了摸背包侧袋。那半截香还在,已经凉了。他没拿出来,只是把口袋拉链拉紧。
“正阵还能维持多久?”她问。
“不清楚。”他说,“只要逆阵不停,两边就会一直耗下去。但现在我们知道怎么破了。”
“怎么破?”
“找到另一块玉佩。”他说,“周云鹤手里一定还留着半块。只要毁掉它,双生契约就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