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炸开的瞬间，江临渊感到身体被一股力量撕扯。他还能站稳，但双脚已经踩不实地面。灵力从四肢百骸中被抽走，像是有东西在体内一层层剥开他的经脉。他没有松手，十指依旧紧扣着上官玥的手。
他们的身影开始变淡，像风吹过的烟尘，边缘模糊不清。阵法中央的十方天道碑轰然震动，碑身金光流转，文字逐行亮起。那些字不是刻上去的，是活的，顺着石面爬行，最终定格在最后一句：
【承劫者当以身为引，镇压万邪于昆仑深处】
江临渊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他只能用眼神看向她。她也在看他，嘴唇动了动，他说不出那两个字是什么，但他知道她在说“别怕”。
他们早就知道结果。
这不是结束，是必须有人完成的事。
就在这时，一道虚影从顾凌风倒下的地方升起。那是一团微弱的光，勉强拼出人的轮廓。他没有完整的形体，只剩一点执念未散。他抬头看着那座碑，嘴角似乎动了一下。
下一秒，他冲向碑底裂缝。
速度快得连风都来不及反应。他的身体撞进那道裂痕时，发出一声闷响，像是门关上了。整座碑猛然一震，原本狂躁的金光变得平稳，符文运转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阵法稳住了。
江临渊感觉到压力减轻了一瞬，但随即更强烈的抽取开始了。他知道，顾凌风用残魂补了缺口，可代价是他彻底消散，再无轮回。
红雾翻滚，空中悬浮的棺材群开始缓缓下坠。它们不再漂浮，像是完成了使命，一一沉入深渊。每口棺材落下，平台就会轻颤一次。江临渊数着，一共三十六口，最后一口消失时，天空裂开了几道黑缝。
血咒源头就在那里。
它没有形状，只有一团扭曲的暗影，在裂缝深处蠕动。它发出的声音不是吼叫，而是无数人在哭喊，有孩子的，有老人的，也有年轻修士的。那是千年来所有被献祭者的哀鸣。
天道碑对准了它。
碑顶射出一道粗大的金光，笔直刺入裂缝。暗影剧烈挣扎，四周的空间崩塌成碎片。它不想被封印，但它逃不掉。规则已经启动，这是天道定下的结局。
江临渊的膝盖开始发软。他已经站不住了，靠着上官玥撑着才没倒下。她的脸色比纸还白，呼吸很浅，但手一直没松。她的剑胚早已融入碑底，成了阵法的一部分。现在她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这具身体还在支撑。
“快了。”他在心里说。
系统界面突然浮现。
【恭贺宿主完成终极任务，正在返回现实世界】
只有这一行字。
没有选项，没有提示音，也没有倒计时。它静静地挂在视野角落，像一本合上的书。江临渊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是活着回去，还是意识被剥离传送。
他只知道，他还醒着。
金光越来越强，几乎吞没了整个平台。他看见自己的手臂已经近乎透明，能直接看到里面的经络和骨骼。那些线条也在发光，正一点点碎裂，化作光点飘向石碑。
上官玥的身体也开始分解。
她侧过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把另一只手也抬起来，两只手紧紧握住他的。她的唇角动了动，这次他听清了。
“说好了。”
他点头。
“一起。”
话音落下的时候，那团暗影终于被金光完全包裹。它发出最后一声尖啸，随即炸成无数黑点，被碑文吸收。裂缝开始闭合，红雾退散，天地间只剩下这座碑，和站在它面前的两个人。
顾凌风最后的声音响起。
不是在他耳边，是在心里。
“活下去……”
不是命令，也不是请求，只是一个希望。
江临渊闭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