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想学,我就教。”
……
自那日起,赵栖凰的生活,被三点一线地切割开来。
晨起,去营造院。
杨开物先生的院子里,堆满了木料与图纸。
昔日连根绣花针都嫌重的纤纤玉手,如今已能熟练地操起斧凿。
木屑纷飞,汗水浸湿了她的额发。
“不对!”杨开物吹胡子瞪眼,“榫卯小了半寸,这柱子一推就倒。”
赵栖凰毫不在意地用袖子抹了把脸,留下一道灰痕。
“半寸而已,我重新做。”
她拿起一块新木料,神情专注,眼中再无半分骄纵。
午后,去医理馆。
杜若蘅的毒物室内。
她学会了如何辨别毒草,如何提取毒液,如何以毒攻毒。
整日就是观察试毒银针上最细微的颜色变化。
“胆子是够大,”杜若蘅递给她一本手札,“但心要更细。一分一毫的差错,死的不是别人,就是你自己。”
赵栖凰接过手札,郑重应下。
“知道了,师父。”
待到星子漫天,她便登上星象阁。
卜易云先生摇着蒲扇,指着浩瀚星河。
“看,那是帝星,观天下变数。”
赵栖凰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眸光闪烁。
“先生,若星象可改,那国运可改么?”
卜易云一愣,随即大笑。
“你这问题,需你自己慢慢参悟。”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
转眼,半年呼啸而过。
这一日,三位在书院里最“不务正业”的先生,难得聚在了一处。
杨开物端着茶杯,得意洋洋。
“十几年了,我终于收到了一个弟子,虽然是个女娃,但她能吃苦,还极有灵性。”
一旁摇着蒲扇的卜易云笑了。
“老杨,要说灵性,你的弟子可比不上我的。”
“我那徒儿,天生就是吃观星这碗饭的。不到两月,满天星斗,她已了如指掌,举一反三,问的问题都刁钻得很。”
杜若蘅正擦拭着她的银针,闻言,清冷地抬眸。
“论胆识,你们的徒弟,都比不上我收的那个。”
“寻常女子见了蛇虫鼠蚁都要尖叫,我那徒儿,敢亲手给竹叶青喂食。”
三人各自吹嘘,谁也不服谁。
就在这时,一道清脆明亮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先生!”
杨开物、卜易云、杜若蘅,三人齐齐站起身,眉开眼笑,朝着来人挥手。
“在这呢,徒儿!”
声音落下。
三人缓缓转头,面面相觑。
兜兜转转,吵了半天。
合着他们的弟子是同一个人。
赵栖凰毫不客气地坐到三人中间的石凳上,拿起桌上的西瓜就啃。
杜若蘅最先回过神,秀眉微蹙,满是担忧。
“栖凰,你一口气学了我们这三门杂课,书院的必学课,你还能过关么?”
赵栖凰咬下一大口西瓜,含糊不清地反驳。
“咱们这才不是杂课。”
是安身立命的本事。
杨开物见她吃得香,又给她递过去一块。
“就是!累坏了吧,多吃点。”
卜易云摇着扇子,神情却严肃了几分。
“徒儿,星象一道,你已入门,往后修行在你个人。但杜先生说得对,你还是多花些心思在必学课上,若因此被书院除名,就得不偿失了。”
赵栖凰点头:“知道了,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