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早,阳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
赵栖凰睫毛动了动,慢慢醒来。
她一眼就认出这是自己的卧房,而不是昨晚那个冷风簌簌的观星台。
她坐起身,低头看了看,衣服还是昨天那件,有点皱,但穿得整齐。头发被散开了,最爱的那支东珠金钗不见了。
她洗漱完,连早饭都没吃,就推门出去,直接走到卫揽舟的门前。
刚抬手要敲门,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卫揽舟穿着一身月白色的常服,清冷挺拔,好像早就知道她会来。
两人对视片刻,赵栖凰先开口,声音还带着刚醒的倦意:“昨天,是你送我回来的?”
卫揽舟轻轻点头。
“我的簪子呢?”
他从袖中取出那支金钗,递给她:“你睡着时它硌着头,我就先取下来了。”
赵栖凰接过时,指尖不经意碰了他的手,又迅速收回。
她小声说了句“谢谢”,就站在原地有点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卫揽舟看了看她,开口道:“以后若是还想夜观星象,可以叫我一起。”
赵栖凰抬头,略带疑惑:“你会看星象?”
“略知一二,”卫揽舟语气平和,并不夸大,“但不算精通。”
赵栖凰警惕地看着他:“你不会是想借我的光,去偷师吧?”
卫揽舟:“……全当我刚才的话没说过。”
赵栖凰点了点头,心想差点又被他利用了。
早课学的是六艺,赵栖凰则直接去了医理馆。
院里,一个身着素色长裙的女先生正在晾晒草药。
她眉目温婉,举止沉静,身上带着一股药草的清苦香气。
赵栖凰走进去,看见她腰间挂着一个先生的名牌,上面写着杜若蘅三个字。
“杜先生。”赵栖凰试探地唤了一声。
杜若蘅抬眸,看见她也只是淡淡一笑,问道:“你是新入学的弟子吗?”
比起那个神神叨叨的星象先生卜易云,和那个痴迷营造的杨开物,这位瞧着正常多了。
赵栖凰点了点头。
杜若蘅教的东西都是适合女子所用的。
比如,如何调理身体,如何安胎,甚至,如何受孕。
在赵栖凰看书的功夫,杜若蘅便去整理药材。
赵栖凰看完后,正想提问,却发觉先生不见了,她站起身出去寻找。
信步走到一间挂着“毒”牌子的药室前。
门,虚掩着。
“杜先生,您在这儿么?”
她轻轻一推,走了进去。
一股奇异的、混合着腥甜与腐朽的气味扑面而来。
屋里光线昏暗。
靠墙的架子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玻璃罐。
罐子里,不是草药。
是蛇,是蝎子,是五彩斑斓的蜘蛛和蜈蚣。
它们在罐中或盘踞,或蠕动,看得人头皮发麻。
“别动!”
杜若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惊慌。
她快步走进来,想把赵栖凰拉出去,生怕她一个惊慌失措,毁了这些宝贝。
却见赵栖凰没有尖叫,也没有后退。
她正踮着脚,凑近一个装着碧绿竹叶青的罐子,看得目不转睛。
“杜先生,”赵栖凰回头看她,眼睛亮得惊人,“这蛇的毒,能让人几个时辰内毙命?”
杜若蘅怔住了。
赵栖凰又指向另一只罐子里的赤色蝎子。
“那这个呢?它的毒是伤神经,还是烂血肉?”
“还有那个黑寡妇蜘蛛,书上说它的毒最烈,是真的吗?”
杜若蘅看着她那张写满渴望的脸,忽然明白了。
这位姑娘想学的,恐怕就不是寻常妇科。
赵栖凰的嘴角,勾起一抹张扬的笑。
“杜先生,这些我能学么?”
杜若蘅看着她,好像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
她缓缓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