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从陈浔袖口滴落,砸在秘籍封面上,洇开一小片暗红。他没低头看,只是将书往怀里压了压,左肩的伤口随着呼吸一抽一抽地疼,像是有根铁丝在里面来回拉扯。
通道尽头的风已经吹到了脸上,带着山外的气息——冷、干、夹着碎石味。他迈步向前,情剑拄地,每走十步就停下来喘一口气。墨千跟在后面半步,左手藏在袖中,指尖冰凉,那股青灰色已蔓延到腕骨,像树根扎进了皮肉。他咬牙不吭声,右手却始终按在机关匣上,指节泛白。
老辈走在最后,铜铃收回袖内,掌心空荡。他脸色发灰,气息微弱,但眼睛一直扫着两侧岩壁与头顶缝隙。刚才那一击尘土掩护已是强弩之末,如今连结界都布不出一道。
三人出谷口时,天光正斜照林梢。
林子不深,却密,古木参天,枝叶交错如网。脚下的路是碎石铺的,踩上去咯吱作响。陈浔刚踏进林中三丈,忽然抬手止步。
“停。”
墨千立刻靠向左侧石堆,背贴冰冷岩面。老辈不动声色,缓缓后退半步,右脚轻轻碾了碾地面。
风掠过树冠,带下几片枯叶。
下一瞬,劲风破空!
数十枚黑羽短箭自高处激射而下,呈扇形封锁三人退路与闪避空间,箭尖泛着幽蓝,显然是淬了毒。箭雨落点精准,连容身的缝隙都不留。
“蹲身!”陈浔怒吼,情剑横扫而出。
剑气炸开,前方箭矢尽数崩断,碎羽纷飞。但他只护住自己与墨千一侧,右侧数箭已逼近老辈。
老辈未动,只将铜铃猛然掷出,直撞左侧古树主干。
铃声震荡,枝叶狂颤,两名伏在树杈间的黑衣人被震得失去平衡,绳索断裂,身形暴露。陈浔眼角余光捕捉到那抹晃动的影,腾身跃起,情剑斜撩,绳索应声而断。两人坠落,还未落地,已被墨千甩出的牵机钉钉穿肩胛,钉入树干,悬在半空抽搐。
林中死寂片刻。
随即,四面八方传来低沉鼓声,不快,却稳,一声接一声,像是催命。
黑影自林间浮现,一个个身着黑袍,蒙面束腰,手持弯刃与锁链,脚步无声,成扇形包抄而来。他们动作整齐,彼此间距恒定,显然是训练有素的杀阵。
高崖之上,一人负手而立,黑袍猎猎,声音冷如铁:“陈浔,你以为拿了本破书就能活着回去?”
陈浔没答话,只是把情剑横在胸前,剑尖微颤。
墨千靠在石壁上,右手连扣机关匣,三枚牵机钉接连射出,钉向右侧偷袭者咽喉、膝窝、手腕。那人翻滚躲避,仍被一枚钉入小腿,动作一滞。可就在他喘息之际,左手突然剧痛,那青灰色竟顺着血脉往上爬了一寸,整条手臂瞬间麻木。
他闷哼一声,单膝跪地。
老辈侧身挡在他前头,双掌虚按地面,虽无力再动用铜铃结界,但残存感知仍在。他察觉左侧林中有杀意凝聚,低声:“三点钟方向,两人藏于断根后。”
话音未落,两道黑影暴起,锁链如毒蛇扑咬,直取老辈后心。
陈浔回身欲救,肩伤骤然崩裂,鲜血喷出半尺,染红半幅衣袖。他强行拧身,情剑回撩,斩断一条锁链,另一条却被对方借力缠上剑身,猛力一拽。
剑差点脱手。
他低吼一声,反手发力,剑锋顺势削去对方手掌。那人惨叫,松链后退。可就在这刹那空隙,另一名幽影高手已绕至老辈背后,掌风凌厉,直取命门。
墨千想喊,喉咙却像被堵住。
陈浔目眦欲裂,情剑尚未回防,只能嘶吼:“小心!”
千钧一发之际,老辈依旧没有回头。
他右手忽地翻腕,袖中一道银光疾射而出——
快得看不见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