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扑在脸上,像刀子刮过旧伤。陈浔站在山崖边缘,手中地图已被寒气浸得发脆,边缘焦痕硌着掌心。他没有再看第二眼,图上那道嵌入岩壁的封闭门户,此刻就在前方百丈之外,被厚厚积雪掩了大半。
墨千靠在一块风蚀岩后喘息,右臂垂着未动,指尖泛青。方才试探性掷出一枚牵机钉,刚触到门户表面的淡青光幕,便如撞铁壁,震得整条胳膊麻木至今。
“不是阵法。”老辈蹲在一块裂石上,手指轻抚地面冻土,“是意念封印。这门……认人。”
陈浔没说话,只将情剑横于胸前,剑身微凉。他记得守护者消散前的话——你是她选定的同行者。可此刻站在这里,风雪割面,他竟不知该以何种姿态去叩这扇门。
三人跋涉七日,穿绝岭、越冰壑,途中数次险陷雪崩。地图所绘山势虽与实景大致吻合,但岁月改易地形,入口几不可辨。若非墨千在一处断崖下发现半块残碑,刻着“归墟”二字,他们早已迷失方向。
陈浔缓步上前,距光幕三步而止。那层青色屏障流转不息,如水波荡漾,却无温度,也不反射天光。他伸手欲触,指尖尚未碰及,一股柔韧之力已将手推开。
“力道不大,但无法穿透。”他说。
墨千咬牙撑起身子:“机关术有‘虚枢’之说,外实内空,唯以特定机括启之。可这……不是机关。”
老辈缓缓起身,目光落在陈浔肩头渗血的布条上。“你可知为何偏偏是你?”
陈浔摇头。
“因为你心中有她。”老辈声音低沉,“此门不纳外力,只应心意。它要的不是钥匙,是共鸣。”
风声骤紧,卷起雪粒打在脸上。陈浔闭眼,不再去想如何破障,只任记忆浮现——雪夜背影,粗布裹着单薄身躯;她指尖搭在他腕脉上教他引气,微颤却坚定;雨夜长街,青衫客一剑穿肩,他眼睁睁看着那抹月白被拖入黑暗。
情剑忽地轻震。
他睁开眼,光幕竟泛起一圈涟漪。
“动了!”墨千低呼。
陈浔屏息,不再强求回忆完整,只凝住一个念头:我要带她回家。
他将情剑抵于胸前,剑尖朝地,左手覆上剑柄。冷铁贴着手心,旧伤隐隐作痛,但他笑了下:“我答应过你,不会再让人把你带走。”
话音落时,光幕波动加剧,一圈圈波纹由外向内收缩,如同湖心投石后的回响。那扇深嵌岩壁的门户轮廓逐渐清晰,青光退至门框四周,如帘幕收拢。
洞口显露,幽深不见底。
一股极细微的震动自内部传来,非声非息,却直抵识海,仿佛某种存在在轻轻叩击他的意志。陈浔眉心跳了一下,耳边似有低语,又似寂静无声。
“门内之声,非耳能闻。”他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