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灯滴下的蜡油在纸面缓缓晕开,蛇形缠环的纹路清晰如刻。陈浔的目光从符号上抬起,落在守护者脸上。那双原本浑浊无神的眼中,此刻似有裂痕蔓延。
他没有再拔剑。
只是将情剑缓缓抽出半寸,剑尖轻点地面一道细小裂隙,嗡鸣声低而沉稳,如同叩问大地的心跳。“她是否也曾来过此地?”他声音不高,却字字分明,“你守了百年,难道从未见过一个蒙眼女子,在这书架间翻找答案?”
守护者拄杖的手微颤,杖底符文忽明忽暗,像是被什么力量压制着即将爆发。他嘴唇紧闭,额角青筋微微跳动,仿佛在与某种无形契约搏斗。
陈浔向前一步,左手按住胸前抄录的线索纸角,右手握剑不动。“若你所守是真相,那我便不是闯入者。”他说,“我是归来之人。”
话音落时,情剑顺势插入裂缝,剑身没入三寸,余震顺着地板扩散,激起一层薄尘。墨千靠墙睁眼,目光落在陈浔背影上,未语。老辈悄然退后半步,袖中残笺微动。
守护者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我不该说。”
“但你记得。”陈浔接道。
“我记得……有人来过。”守护者抬手抚额,指尖颤抖,“一袭月白裙裾,目不能视,却走得极稳。她在‘长生禁录’前停了很久,留下半页残图,便被人强行带走。”
陈浔呼吸微滞。
“带走她的人……穿暗红袍服,袖口绣血纹。”守护者继续道,语气渐乱,“他们称她为圣女,要她回归血脉之源。可她不愿——她说,魂不归处,宁堕幽冥。”
陈浔攥紧剑柄,指节发白。“那是澹台静。”
守护者猛然抬头,眼中浑浊碎裂,竟闪过一丝清明。“你说这个名字……为何如此熟悉?”
“因为她救过我。”陈浔低声,“我在雪夜背她走过十里荒原,她教我练剑,给我活路。现在轮到我去找她。”
守护者沉默片刻,忽然低笑一声,笑声干涩如枯枝摩擦。“多少人以守护之名行掠夺之事,我早已不信这些话。”他顿了顿,声音转冷,“可你的眼神……和她留下的批注一样。”
陈浔一怔。
“就在那本书上。”守护者指向高架夹层,“她曾在‘寄魂外族’一页写下八个字——‘心火不灭,终可破妄’。笔迹清瘦有力,像用尽最后一口气写下的誓言。”
陈浔心头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