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步落下时,人已不见。
陈浔站在原地,未追。他右手缓缓抚过玄天剑柄,指腹摩挲着剑格上的刻纹。耳边只剩下炉火燃烧的声响,还有远处山鸟扑翅掠过树梢的声音。
“双剑聚……”他低声重复,目光落在自己交叉的双剑之上。
静影剑是她留下的,青冥剑早已断于血战之中,如今陪在他身边的,是掌门所赠的玄天剑。这两柄剑从未真正并存于他手中,直到昨夜离山之前,它们才一同出现在居所案前,彼此轻鸣,剑气流转。
难道是指这个?
还是另有其意?
他想起昨夜整理行装时,两剑曾同时震动,指向同一个方向——西南方,正是南岭深处。当时他以为是地脉波动所致,未曾深究。可现在回想,那股共鸣来得太过清晰,也太过刻意。
茶水开了。
妇人提壶倒了一碗,端到他面前:“客官,您的茶。”
陈浔回神,点头致谢,掏出几枚铜钱压在桌角。他重新背上双剑,转身踏上官道。
脚步依旧平稳,但步伐之间多了几分审视。他不再只是赶路,而是开始留意周遭的一切:风吹草动,鸟雀惊飞的方向,脚下泥土的松软程度。他甚至能感觉到,双剑之间的距离似乎比以往更近了一些,彼此牵引,如同磁石相吸。
走了约莫半炷香时间,前方出现一座石桥。桥下溪水潺潺,桥头立着一块残碑,字迹模糊,只能辨出“南岭古道”四字。他正欲迈步过桥,忽觉左肩旧伤处一阵发烫。
不是剧痛,而是一种沉闷的灼热,像是有火种埋在皮肉之下,被什么东西唤醒了。
他停下脚步,左手按住肩头,眉头微皱。
就在这一瞬,玄天剑鞘突然传出一声极轻的嗡鸣。
紧接着,静影剑也颤了一下。
两声剑鸣几乎重叠,短促而清晰。
陈浔缓缓抬头,望向桥对岸。那边林木森然,枝叶交错遮蔽了阳光,投下斑驳阴影。一条小径蜿蜒深入,不知通向何处。
他站在桥头,右手已握上剑柄。
风穿过树林,卷起几片落叶,在空中打着旋儿,其中一片恰好落在他脚边,叶脉裂痕呈现出奇异的纹路,像是一道断裂的符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