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徵弟弟的武功虽不及表哥,可自幼跟着表哥习武,寻常绿玉侍绝不是你的对手。金繁能伤你至此,他的内力一定很醇厚,倒不像是最低阶的绿玉侍该有的能耐。”
宫远徵猛地抬头,后背的疼痛都被这提醒刺得清明了几分:“你是说他是?可宫门侍卫等级森严,绿玉、黄玉、红玉各司其职,他怎么敢公然欺瞒?”此刻想来,那分明是高阶侍卫才有的功底。
宫尚角的眸色愈发深沉,他执掌角宫多年,对宫门侍卫体系了如指掌——绿玉侍负责外围防卫,黄玉侍护卫长老,而红玉侍则是最顶尖的存在,只效忠执刃一脉,且身份极少对外透露。金繁若真是红玉侍,那他在宫子羽身边,绝非偶然。
“宫门侍卫的评级由后山长老共同监考,但若有执刃特许,便能隐藏真实等级。”
“先执刃当年对宫子羽格外偏爱,会不会是早就暗中安排了红玉侍守护?”
“所以他根本不是宫子羽的普通绿玉侍,而是先执刃留下的红玉护卫?”少年的傲气被怒火点燃,后背的伤痛也化作了不甘,“我就说凭我的本事,怎么会输给一个绿玉侍!”
“表哥,这样的宫门还有什么留恋的必要吗?这些年来,宫门上下哪一处不是靠你撑着?商宫的兵器铸造要你筹谋银钱,徵宫的药材采买要你打通渠道,就连羽宫那位新执刃,去万花楼的风流钱,不也是从你角宫的产业里划走的?”
叶霁华的话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精准剖开了他多年来的隐忍,这么多年来他守着宫门的规矩,护着宫门的安稳,可换来的却是亲人被害的旧伤被反复撕扯,是自己的心血被旁人肆意挥霍。
叶霁华知道这些事情需要时间消化。所以便带着宫远徵离开了宫尚角的房间。
叶霁华带着宫远徵走出房门时,刻意放缓了脚步,眼角的余光瞥见廊下刚栽下的红山茶,花苞上还凝着晨露。
“远徵弟弟,你先回房歇着,后背的伤可不能马虎。表哥他心里有数,只是需要些时间捋清楚这些事。”
“我就是气不过!雾姬夫人拿朗弟弟的事做文章,哥他……”话到嘴边,却被喉间的哽咽堵住。他最见不得宫尚角隐忍,那些年哥哥为了宫门操碎了心,如今却要被这些龌龊事反复刺痛。
“我知道你心疼表哥,你先去休息吧。表哥这里有我。”
转眼又过去了三日。
叶霁华第三次路过角宫正厅的回廊,那只食盒依旧孤零零地摆在门槛边,食盒盖缝里透出的热气早已散尽,只剩一层薄薄的灰落在暗红色的木盒上。
这三日来,宫尚角的房门就没开过,偶尔能听见里面传来卷宗翻动的沙沙声,却从不见他出来半步。
“叶姑娘,角公子这样下去,身子迟早要垮。”守在门口的侍卫见她驻足,忍不住低声叹了口气,“我们劝了好几次,角公子只说让我们别多管。”
叶霁华没应声,转身径直走向厨房。炉火重新燃起,铁锅中的清水渐渐泛起涟漪,她将洗净的鸡脯肉细细撕成丝,又切了些细碎的菌菇,白米下锅时,她特意多熬了半个时辰,直到粥变得浓稠绵密,才盛进那只熟悉的青瓷碗里。
叶霁华刚把青瓷碗刚搁在案边,一声冷厉的呵斥便砸了过来:“谁让你进来的?说了别打扰我!”
叶霁华身形未动,只是轻轻将粥碗往他面前推了推。
“表哥,是我。”
宫尚角抬眸,看清来人时,眉峰骤然蹙起,眼底的厉色褪去大半,只剩下未散的烦躁:“你怎么来了?”眼前的女子身着月白绫裙,乌发松松挽着,鬓边斜插一支玉簪,肌肤莹润如玉,哪可此刻,她那双总是含着水光的眸子,正怯生生地望着他,像被他的怒火吓着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