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园林——金明池上碧波粼粼,画舫凌波,丝竹声绕水不绝,宴席正酣。杨羡随赵妙元并肩入席,青缎锦袍衬得身姿挺拔,往日痞气尽敛,眉宇间添了沉稳,虽无朝堂官职,却因驸马身份与银青光禄大夫衔位,坐得靠前,惹来不少目光。
酒过三巡,有位文臣借着酒意起身,目光扫过杨羡,笑意带着几分轻慢:“驸马爷如今得官家与太后青眼,风光无两,听闻往日也是性情中人,今日良辰美景,不如吟诗作赋助兴,让我等也开开眼界?”
这话看似捧场,实则暗藏刁难,满座皆知杨羡往日以纨绔闻名,从无文名,摆明了要让他出丑。席间瞬间静了几分,目光纷纷落在杨羡身上,有看热闹的,也有暗自担忧的。
杨羡眉峰微蹙,本不愿应付这般刻意为难,转头瞥见身侧赵妙元,她眼底竟藏着一丝浅浅期待,似是好奇他能否接住场面,眸光清亮。他心头一动,竟收起不耐,缓缓起身,抬手端过酒杯,目光扫过池面天光,沉吟片刻,嗓音朗然开口:
“金波映日荡轻舟,玉笛吹凉满汀洲。
御苑风清添雅兴,浮生安稳醉琼楼。”
诗句落毕,席间寂静片刻,随即响起低低赞叹。此诗虽不晦涩,却字句工整,既衬了金明池宴饮景致,又藏着几分从容气度,半点不见粗鄙,远超众人预期。方才刁难的文臣面色一僵,讪讪坐下,再不敢多言。
赵妙元眼底闪过惊喜,唇角弯起浅浅弧度,抬眸看他,眼底满是认可。
赵祯端坐主位,闻言亦对身旁太后道:“杨羡确是脱胎换骨,这般才情,倒藏得深。”
刘娥含笑点头,目光落在杨羡身上,愈发满意。
宴席间赞叹声未歇,杨羡从容落座,神色淡然无傲,只侧头对赵妙元道:“随口应景,没让你丢脸吧?”
“没有。”
邻座几位武将见状,纷纷举杯向杨羡致意,往日他们虽知杨羡是驸马,却仍存几分旧日纨绔印象,今日见他应对得体、才情暗藏,敬意添了几分。杨羡一一回敬,举杯有度,不卑不亢,分寸拿捏恰到好处。
方才刁难的文臣坐立难安,身旁同僚悄悄扯了扯他衣袖,低声劝道:“驸马如今今非昔比,方才之举太过冒失,莫要再惹事端。”文臣面色泛红,既羞且愧,望着杨羡的方向,终是低头饮尽杯中酒,不敢再妄动。
赵祯看得分明,抬手示意乐师续曲,笑意温和:“良辰美景,当尽兴而归,杨羡这首诗衬得景致,赏锦缎十匹、玉如意一对。”宫人即刻上前奉赏,杨羡起身谢恩,语气恭敬:“谢官家恩典。”
刘娥望着二人相敬如宾的模样,愈发欣慰,对赵祯道:“如今哀家就等着含饴弄孙了。”
赵祯目光扫过席间众人,暗自施压,此后无人再敢轻视杨羡,席间闲谈皆绕着景致雅事,氛围愈发和睦。
宴席过半,杨羡见赵妙元眉梢微露倦意,便俯身低声询问:“是否乏了?我向官家请辞,带你回府歇息。”赵妙元点头,杨羡随即起身,从容向主位行礼请辞,言辞得体。赵祯见状应允,叮嘱二人路上安稳。
离了金明池,马车缓缓行驶,赵妙元靠在软垫上,侧眸看杨羡:“往日怎不知你会作诗?”
杨羡:“幼时先生教过些,后来顽劣搁下,今日见你期待,倒想起几句,凑着景致便吟了。”
赵妙元:“原是藏了功底,倒没诓我。”
杨羡勾唇,侧身替她拢了拢帘角,挡去晚风:“骗谁也不敢骗公主,不过是不想让你被人看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