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刘娥设宴赏春，邀京中官员携眷入宫，杨家亦在其列。杨羡本懒怠应付宫廷宴席，可念着近日打探的消息有了眉目——手下人查到上元夜揍他的女子，极可能是皇家贵女，便揣着心思，耐着性子随家人入宫。
入宫时恰逢暮春，御花园内牡丹开得灼灼，粉白嫣红缀满枝桠，暖风裹着花香漫过游廊。杨羡跟在父亲杨德茂身后，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往来宫人，眼底藏着几分急切，漫不经心的痞气里多了丝盼头。
行至设宴的澄瑞亭外，忽闻一阵清脆笑语，伴着环佩叮当声传来，清悦动人。杨羡心头一动，抬眼望去，只见廊下走来一行人，为首女子身着水红绣宫装，裙摆绣着细碎珍珠，步摇随步履轻晃，映得肌肤胜雪。青丝高挽成垂挂髻，缀着赤金点翠步摇，眉眼娇媚灵动，杏眼含俏，正是他日思夜想的女子。
她周身透着浑然天成的贵气，与市井间的娇俏不同，多了几分皇家威仪，却依旧带着股桀骜傲气，瞧着便不好招惹。杨羡心头骤跳，脚步下意识顿住，眼底翻涌着惊艳，连呼吸都慢了半拍。
同行的杨珠娘见他失神，顺着目光望去，见是位容貌出众的贵女，嗤笑一声：“不过是个不知名的贵女，也值得你这般盯着？仔细失了杨家体面。”
杨羡收回目光，瞥了她一眼，懒得理会，脚步不自觉往廊下凑去。赵妙元本与身边命妇谈笑，察觉熟悉的目光，侧头望去，见是杨羡，眉峰瞬间蹙起，眼底笑意淡去，满是不耐。
这几日杨羡的人四处打探，动静不算小，云卷早已将消息禀明，赵妙元知晓他是杨家嫡子，更没了好脸色，冷着脸移开目光，仿佛没看见他一般。
杨羡却没打算放过机会，绕开家人，径直走到赵妙元面前，故作随意地拱手，语气带着惯有的轻佻，却刻意收敛了几分力道：“小娘子，别来无恙？没成想竟能在此处遇见你。”
周遭贵女纷纷侧目，皆好奇这杨家公子口中的“小娘子”是谁，目光落在赵妙元身上，满是探究。
赵妙元指尖捏着茶盏，指节微紧，抬眼瞪他，声音清冷：“杨公子这般唐突，就不怕失了礼仪？”
“礼仪哪有见着小娘子重要。”杨羡挑眉，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前日追问姓名，小美人不肯说，今日身在宫中，总该让爷知晓，该如何称呼你？”
他话音刚落，便见赵妙元身旁的命妇脸色微变，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眼神里多了几分敬畏。杨羡心头微动，愈发笃定她身份不一般，追问的心思更盛。
赵妙元不耐至极，放下茶盏，站起身来。她本就生得高挑，身着宫装更显身姿窈窕，抬眼时眼底傲气凛然，语气冷冽：“杨公子自重，再敢胡言，休怪我不客气。”
“不客气？”杨羡勾唇，眼底翻涌着玩味，“莫非小娘子又要动手？这可是皇宫，你若动手，传出去怕是不好看。”他料定宫廷场合，她顾及体面不会贸然动手，言语间多了几分放肆。
周遭人皆屏住呼吸，知晓杨羡纨绔，却没料到他敢在宫宴上这般挑衅。杨珠娘站在不远处，抱着看戏的心思，嘴角勾着幸灾乐祸的笑，盼着赵妙元失态，丢了脸面。
赵妙元却半点不惧，她自幼在宫中长大，受先帝与太后宠爱，连仁宗都纵容她几分，何曾在意旁人眼光。闻言眉梢一挑，眼底寒光乍现：“皇宫又如何？对付你这种登徒子，不必讲体面。”
话音未落，她抬手便朝杨羡肩头拍去，动作利落干脆，带着习武之人的劲道。杨羡猝不及防，竟没避开，肩头吃了一记，疼得他龇牙咧嘴，却没恼怒，反倒觉得热血沸腾——这般鲜活带刺的模样，愈发合他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