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开始学培育花草。
在江户时代的京都,她在寺庙后院开辟了一小块花圃。从最初连多肉都养不活,到后来能让寒冬腊月的梅花开出重瓣,她花了整整五十年。住持说她有“花神眷顾”,却不知每个深夜,她都在借着月光给花根浇灌空间里的灵草汁液,如今却只能用来滋养花草。
她培育出一种从未见过的蓝花,花瓣形状像极了当年那个小女孩别在羊角辫上的模样,只是花期短得只有三天。她给它取名“转瞬”,种满了寺庙的围墙。每年花开时,会有穿和服的少女来折花,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哪个武士的刀最亮,像极了超古代掩体里那些对未来充满懵懂憧憬的人类。
再后来,她迷上了裁衣。
二十世纪初的上海,霞飞路上的裁缝铺里,她踩着缝纫机,将进口的蕾丝缝缀在旗袍的领口。指尖划过丝绸的触感细腻而温柔,让她想起卡蜜拉那件深红的超古代华服,当年卡蜜拉拉着她试穿时,裙摆扫过地面的声音,和现在布料摩擦的声响竟有几分相似。
她为舞女做过缀满亮片的演出服,在聚光灯下旋转时像燃烧的蝶;也为逃难的妇人改过旧棉袄,在针脚里藏进暖身的草药。每一件衣服都藏着一个人的故事,而她是那个沉默的倾听者。
有次,一个穿学生装的女孩来改裙子,红着脸说要去见心上人。林晚星在裙摆下悄悄绣了朵“转瞬”,淡蓝色的花瓣藏在褶皱里,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女孩走时蹦蹦跳跳的,像只快活的小鹿。
那天晚上,林晚星翻出空间里的一块能量石。石头上的星座图案早已被岁月磨平,她却凭着记忆,用银线在一块素布上绣了出来,那是她当年教迪迦辨认的猎户座,腰带三星在月光下格外明亮。
绣到一半,银线忽然断了。她看着指尖的线头,忽然笑了。原来再精湛的技艺,也缝补不了时间的裂缝。
可她还是继续做下去。
做甜点时,会想起石屋里蒸腾的热气;侍弄花草时,会想起番茄藤抽出的新绿;缝制衣物时,会想起卡蜜拉华服上流动的暗纹。这些技艺像一个个锚点,将她漂泊的灵魂固定在时间的长河里,让她在漫长的孤独里,不至于彻底迷失。
就像此刻,烤炉里的玛德琳发出诱人的香气。林晚星拿出瓷盘,将甜点一个个摆好,在上面轻轻撒了层糖粉。阳光透过阁楼的窗户照进来,在盘子边缘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极了很多年前,迪迦为她带回的那块发光能量石。
她拿起一块玛德琳,放进嘴里。黄油的醇厚与柠檬的清新在舌尖散开,甜得恰到好处。
原来孤独久了,连味蕾都会记得那些温暖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