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瓣落血手,混沌泥浆涌漩涡。
九色堇枯根吸饱混沌血泥,焦黑断茎“啵”地顶出翡翠嫩芽!
楚萧掐着幽冥脖颈的手被新芽轻蹭,幽萝颈间红绳突然显形:“此花...在吃本帝的幽冥气?”
青木含泪捧花:“它只认你...”
寒月立于破窗边,琉璃倒映冰颜——那万年霜雪的唇角,竟悬着一丝极淡弧度?
花心突然炸出十色契约:“速取焚心玉!”赤阳女帝的烈焰瞬间吞没寒月宫门...
彼岸花瓣殷红如血,轻飘飘触及楚萧扼住幽萝脖颈的手背。冰凉触感像一滴水落入滚油,瞬间引爆了掌心那团混沌泥浆!
嗡——!
暗红的泥浆骤然爆发出恐怖吸力!光茧内混乱冲撞的九色能量——赤阳焚世的暴烈、寒月冻魂的极寒、幽冥轮回的死寂、青木枯荣的生机、庚金斩魄的锐芒、厚土载物的沉浑、玄水润物的柔波、天风无羁的罡流、紫雷灭世的狂暴——如同被无形巨口吞噬,疯狂涌向楚萧掌心!
“呃!”幽萝闷哼一声,缠绕楚萧手臂的幽冥死气肉眼可见地被抽离,灰黑色雾气打着旋没入那团不起眼的泥浆。她雪白脖颈上的压力骤减,那双幽邃如九幽归墟的眸子第一次清晰地映出惊诧,死死盯着楚萧掌心那团仿佛活过来的暗红之物。
更惊人的是沐瑶怀中那株九色堇残株!
仅剩的几条枯黄根须如同嗅到琼浆玉露的饿兽,猛地绷直、鼓胀!焦黑断裂的主茎上,一点翡翠般晶莹剔透的嫩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啵”地一声顶破了死皮,颤巍巍地探出头来!嫩芽贪婪地汲取着楚萧掌心泥浆中逸散出的、融合了混沌与九帝本源的奇异能量,每吸一口,茎干便饱满一分,焦黑迅速褪去,化为充满生机的翠玉色泽!
那点新生的嫩芽,甚至调皮地蹭了蹭楚萧还搭在幽萝颈侧的手腕,带来一丝微弱的、新生命特有的麻痒。
幽萝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僵。颈间那根褪色的旧红绳,在能量激荡下突然从玄黑帝袍的领口显露出来,衬着她雪白的肌肤,格外刺眼。她幽邃的目光从掌心泥浆移到蹭着自己脖颈的新芽,又落回楚萧因暴怒和力量冲击而赤红的双眼,声音飘渺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探究:“此花…竟在吞噬本帝的幽冥死气?”
楚萧也愣住了。掌心传来的吸力如同一个无底洞,疯狂抽取着光茧内混乱的能量,也抽走了他暴怒的力气。那点蹭着他手腕的嫩芽生机勃勃,带来一种奇异的安抚感。他扼住幽萝咽喉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松开了几分。
“楚萧!”沐瑶带着哭腔的惊喜呼喊打破了僵持。她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那株疯狂生长的九色堇,枯荣印记在她额心绽放出前所未有的翠绿光芒,与九色堇的生机交相辉映。原本的残株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株半尺高的灵植,主干如翡翠雕琢,九片形态各异、流光溢彩的叶子舒展着——赤叶如焰跃动,霜叶流转月华,墨叶萦绕幽冥雾,翠叶生机盎然,金叶锐气逼人,玄叶厚重沉稳,蓝叶水波潋滟,青叶风纹流转,紫叶电光隐现!
这还不是终点!
九片本源叶片的中央,一点凝聚了所有光华的花苞正以惊人的速度鼓胀、绽放!
啵!
轻微却清晰的绽裂声响起。九道璀璨的霞光冲天而起,瞬间穿透光茧,将整个源殿废墟映照得如同梦幻仙境!赤金、冰蓝、幽紫、翠绿、银白、玄黄、深蓝、青白、亮紫——九色霞光交织流转,形成一道绚烂的光柱,直冲云霄!
光柱中央,一朵巴掌大小、形似莲台的花朵静静悬浮。九片花瓣,每一片都纯粹由一种本源法则凝聚而成,流光溢彩,美得惊心动魄!馥郁却不甜腻的异香弥漫开来,闻之令人精神一振,连废墟中残留的魔渊死气都被驱散净化。
九霞映天,异香盈殿!
“活了…真的活了!”沐瑶喜极而泣,泪水滑过白皙的脸颊。她捧着这株重获新生、甚至更胜从前的九色堇,如同捧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一步步走到还有些发怔的楚萧面前。
她无视了楚萧手上的血污和泥浆残余,无视了他还半搭在幽萝颈侧的手,小心翼翼地将那株霞光流转的九色堇,轻轻放在楚萧摊开的、沾满泥泞的掌心。
“它…只认你。”沐瑶的声音带着哽咽后的柔软,澄澈的绿眸深深地看着楚萧,里面是纯粹的感激和一种更深沉的信赖。“是你不顾一切保住了那点泥浆,是你在最后关头也没有放弃…是混沌本源与你的心意,让它重生,让它…真正圆满。”她顿了顿,脸颊微红,声音更轻了些,“它是你的了。”
九色霞光映照着楚萧棱角分明却沾染尘土的脸,也映着他掌心那株流光溢彩的神异花朵。他低头看着这株在自己卑微的“泥土”中重获新生的奇迹,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润生机,心中翻涌的暴怒和屈辱,如同被温暖的泉水冲刷,渐渐平息。一种沉甸甸的、名为责任与守护的暖流,悄然填满了心间。他握住了花茎,触感温润如玉。
这一幕,落入其他女帝眼中。
赤阳苏凰抱着臂,赤金色的瞳孔倒映着九色霞光,撇了撇嘴:“哼,算这矿奴…有点本事。”但目光扫过楚萧染血衣袍下的伤口时,那抹金焰似乎柔和了一瞬。
厚土姜璃沉稳的脸上露出一丝赞许的笑意,微微颔首。玄水洛澜温柔地看着楚萧,深蓝的眸子里满是欣慰。风无痕吹了声口哨,桀骜的眉梢微挑。雷璇抱着臂,看着那株九色堇,又看看楚萧,哼了一声别过脸,但紧绷的下颌线松动了。庚金云斩月锐利的目光在那株花和楚萧之间扫过,最终归于平静,但握剑的手明显放松了。
幽萝悄然退后一步,脱离了楚萧的手掌范围。她雪白的颈项上还残留着一圈淡淡的红痕,玄黑帝袍的领口将那根褪色的红绳又掩藏了起来。她深深看了一眼楚萧掌心的九色堇,又瞥了一眼自己袖口,随即身影如同融入水中的墨迹,无声无息地淡化,隐入角落的阴影,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冲突从未发生。只有空气中残留的一丝极淡的彼岸花香,证明着她的存在。
而最不起眼的角落,那扇被寒月之力冻裂后又经楚萧笨拙修补的暖玉窗棂旁。
寒月女帝凌清雪,不知何时已静静伫立在那里。她银白色的帝袍纤尘不染,如同独立于这片混乱与新生之外的冰雪女神。清冷的眸光,似乎落在窗外被九色霞光染亮的残破云海,又似乎落在窗棂之上。
那扇修补过的琉璃窗,裂痕犹在,楚萧用来填补缝隙的、混合了普通灵胶和碎石屑的“泥巴”歪歪扭扭,丑陋却牢固地粘合着断裂处。此刻,光滑的琉璃窗面,如同一面澄澈的冰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