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浪人正在教雇佣军匍匐前进,加藤正明踩在一个雇佣兵的背上,厉声说:“明朝的军队最喜欢在草丛里设埋伏,连这点苦都吃不了,趁早滚回欧洲!”
佐藤站在了望塔上,看着远镜观察浪人演练夜袭。
“你看,”皮埃尔指着一个浪人,他正像壁虎一样贴着岩壁攀爬,悄无声息地摸到“哨塔”顶端,“你们的人确实擅长这个,夜袭是你们的强项。”
佐藤没接话,望远镜里,汉斯正咬着牙扛着原木奔跑,瘦高个落在后面,被教官的皮鞭抽得惨叫,却还是踉踉跄跄地跟着。
“这些雇佣军,能行吗?”佐藤问。
皮埃尔放下望远镜,嘴角带着自信的笑:“上个月在英吉利海峡,他们还只是一群流民,现在呢?能负重跑十里地不喘气,能准确射中三百步外的靶心。等到了明朝的海域,他们会比你们想象的更有用。”
训练场外,一艘巨大的战船正在装货,甲板上堆满了火炮和弹药。加藤正明跑上来,手里拿着一份名册:“欧盟又送了五十个法国火枪手,说是擅长线列射击,让咱们的人跟他们配合演练。”
佐藤接过名册,翻到最后一页,欧盟军事委员会的签名龙飞凤舞,旁边用日语写着一行小字:“目标——切断明朝北美航线,三个月后行动。”
他合上名册,看向集训营里挥汗如雨的人群,汉斯正和一个法国火枪手因为抢水喝推搡起来,很快就被教官一脚踹开。
“皮埃尔先生,”佐藤忽然开口,“你说,明朝的军队,真的像传闻中那么难对付吗?”
皮埃尔笑了,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画着明朝战船的图纸:“难对付才有意思,不是吗?当年拿破仑说过,东方是一头沉睡的雄狮,现在,咱们就要去叫醒它——看看它醒来后,能不能咬碎咱们的骨头。”
加藤正明在一旁磨着胁差,刀刃划过石头的声音刺耳:“管它难不难对付,只要能拿回属于咱们的东西,就算是雄狮,也得扒层皮。”
汉斯终于扛着原木冲到终点,他瘫在地上,大口喘着气,瘦高个挪过来,递给他半壶水:“汉斯,你说……咱们真的能打赢吗?”
汉斯灌了口水,看向远处正在吊装火炮的战船,眼里闪过一丝茫然,随即又被狠劲取代:“打赢打不赢不知道,反正这笔钱,我必须拿到。”
集训营的号角突然吹响,所有雇佣军和浪人都集合起来,皮埃尔站在高台上,手里举着一面黑底白十字的旗帜:“三个月后,我们将穿越太平洋,去一个遍地黄金的地方。记住,你们的敌人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帝国军队,怕死的现在可以滚,留下的——”他把旗帜猛地挥舞起来,“——就能分到比你们想象中更多的财富!”
人群中爆发出杂乱的欢呼,汉斯跟着喊了两声,声音却有些干涩。佐藤站在角落里,看着这些被金钱和仇恨裹挟的人,忽然想起很多年前,江户城破的那天,父亲也是这样站在高台上,对着武士们喊“为了家国”,只是最后,那些武士大多倒在了明军的火炮下。
“走吧,”加藤正明拍了拍他的肩膀,“该去检查火炮了,别让皮埃尔那家伙耍花样,少装了火药都不知道。”
佐藤点点头,转身走向武器库,阳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和集训营里那些晃动的人影交织在一起。他知道,三个月后的太平洋上,注定会有一场血雨腥风,而这些被招募来的亡命之徒,将是这场风暴里最锋利,也最容易被碾碎的刀刃。
仓库里的招募传单还在被风卷动,边角已经磨破,上面的“高额佣金”四个字在阳光下格外刺眼,像一个个张开的陷阱,等着人跳进去。而远处的海平面上,几艘战船正缓缓驶出港口,带着满船的火药和野心,朝着东方的方向,一点点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