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黎波里港的码头被晨雾笼罩,欧盟的运输船正将一箱箱武器卸上岸。木箱上的“精密仪器”标签被海风撕开,露出里面泛着冷光的步枪和炮弹。利比亚军官穆萨站在跳板上,看着欧盟军事顾问杜邦用手杖敲了敲一个长木箱:“这是法国最新的榴弹炮,射程比你们手里的老炮远三倍,填装速度快一半——前提是你们的士兵能学会看瞄准镜。”
穆萨的手指在粗糙的炮管上划过,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想起昨天战场上埃及士兵的火铳——那些老旧的武器在榴弹炮面前,就像孩童的玩具。“我们的人只会用燧发枪。”他有些不安地说,“这些东西太复杂了。”
“所以我们来了。”杜邦身后的二十名欧洲军官同时敬礼,他们穿着统一的藏青色制服,腰间的佩剑剑柄镶着银质的欧盟徽章。“从今天起,每天三个时辰的战术课,两个时辰的武器操作。”杜邦打开随身携带的战术地图,用红笔在埃及边境的绿洲圈了个圈,“三天后,我们要拿下那里的水源地,断了哈桑的后路。”
同一时间,埃塞俄比亚的高原军营里,英国教官乔治正在演示机关枪的用法。他戴着白手套,手指轻巧地转动摇柄,枪管喷出的火舌瞬间将三十步外的稻草人打成碎片。海尔·塞拉西皇帝派来的禁卫军士兵们看得目瞪口呆,手里的长矛在机关枪面前显得格外可笑。
“这玩意儿叫‘绞肉机’。”乔治摘下手套,露出手腕上的金表,“一分钟能打三百发子弹,比你们一个营的弓箭手还管用。想不想知道怎么用?”
士兵们纷纷点头,他们昨天在裂谷被肯尼亚的弩箭射得抬不起头,那些涂了毒液的箭头让伤兵惨叫了一整夜。“想!”有人喊,“我们要报仇!”
乔治笑了,从皮箱里拿出一本手册:“先学认字。这上面有操作规程,学不会的,就只能去扛炮弹。”手册的封面上,欧盟的星徽旁边印着一行字:“文明与进步的利器”。
西非的拉各斯要塞,德国工程师正在组装蒸汽装甲车。黑色的钢铁履带碾过红土地,留下深深的辙痕,车身上的铁炮正对着贝宁的方向。尼日利亚军官奥巴站在车顶上,看着欧盟顾问施密特调试仪表盘:“这东西真能穿过雨林?”
“别说雨林,铁丝网都能撞开。”施密特拍了拍装甲板,发出沉闷的响声,“里面能坐八个人,带五十发炮弹,足够把那些用毒箭的部落烧成灰烬。”他指着远处的橡胶林,“等拿下贝宁,那里的橡胶就归你们了——当然,要按欧盟的价格收购。”
奥巴想起昨天被毒箭射死的弟弟,他的喉咙肿得像个皮球,临死前连话都说不出来。“什么时候能进攻?”他问,声音因为仇恨而沙哑。
“等装甲车组装好。”施密特看了看天色,“最多两天。”
欧盟的干预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迅速笼罩了非洲大陆。在刚果盆地,比利时军官带着当地雇佣兵修建铁路,铁轨延伸的方向,正是康茂才绘制的橡胶种植区;在南非草原,荷兰骑兵训练布尔人使用马枪,枪口对准了祖鲁人的kraal(村庄);在索马里,意大利海军的炮艇游弋在红海,炮口指向明朝商船可能经过的航线。
皮埃尔坐在开罗的领事馆里,看着各地传来的战报,嘴角的笑容越来越深。马哈茂德首相派来的使者正站在门口,手里捧着明朝送来的新稻种,脸色苍白。“告诉你们首相,”皮埃尔放下战报,端起红酒杯,“现在加入军事同盟还来得及。利比亚的榴弹炮已经瞄准了亚历山大港,再犹豫,那些水车可就真成柴火了。”
使者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他早上刚从边境回来,那里的埃及士兵正用明朝的铁铲挖战壕,而对面的利比亚军队已经架起了欧盟的榴弹炮,炮口在阳光下闪着幽光。
东非的战场上,肯尼亚国王看着华云龙带来的望远镜,镜片里,埃塞俄比亚的军队正在架设机关枪,那些黑色的枪管像毒蛇一样对着他们的阵地。“我们的弩箭射不到那么远。”国王的声音带着绝望,“明朝的朋友,你们能帮我们吗?”
华云龙握紧了拳头,他的手指被望远镜的金属边缘硌得生疼。“我们的商船还在红海,”他低声说,“武器……暂时运不过来。”他撒谎了,其实是南京还没下令——朱元璋似乎在等什么。
“那我们怎么办?”国王的儿子刚满十岁,昨天偷偷把明朝送来的土豆塞进怀里,说要留着当种子。
华云龙看着远处正在组装的机关枪,忽然想起周德兴教农民堆肥时说的话:“好东西要慢慢长,急不得。”可现在,非洲的土地上,长出来的却是杀人的武器。
三天后,利比亚的榴弹炮首先开火。炮弹呼啸着越过干涸的河床,落在埃及的战壕里,泥土和人体碎片一起飞向空中。哈桑看着被炸断的腿,耳边是士兵的惨叫,他手里还攥着半袋明朝的稻种,鲜血染红了金黄的颗粒。
几乎在同一时间,埃塞俄比亚的机关枪开始咆哮,铅弹像暴雨般砸向肯尼亚的阵地,那些用明朝技术打造的木盾像纸一样被撕开。国王的儿子抱着土豆,躲在岩石后,眼睁睁看着父亲被流弹击中,胸前的玉佩碎成两半。
西非的雨林里,蒸汽装甲车碾过贝宁的村庄,炮弹将明朝医官建的诊所炸成深坑,药草的苦味混着硝烟弥漫在空气中。奥巴站在装甲车上,看着燃烧的茅草屋,忽然觉得那些被毒箭射死的士兵,好像也没那么可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