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在战争中被俘的沙俄士兵,如今大多成了劳工。他们光着膀子凿石头,额头上的汗珠滴在石面上,瞬间被阳光蒸干。领头的瓦西里曾是沙俄的上尉,如今却能抡着大锤唱汉人的夯歌——他的女儿被送到应天读书,据说已经会背《三字经》了。
“等桥修好了,”瓦西里用生硬的汉话对身边的明军士兵说,“我想申请去驿站当驿卒,这样就能经常看到女儿了。”士兵笑着递给他一块麦饼,饼里夹着新腌的咸菜,那是常峰特意让人做的,照顾沙俄人的口味。
户部的账房里,算盘声此起彼伏,像春蚕在啃食桑叶。朱元璋站在巨大的账册前,手指划过“新领土岁入预估”一栏:贝加尔湖的皮毛、勘察加的海象牙、镇西堡的马匹……数字虽不算大,却在稳步增长。
“陛下,”户部尚书递上一份奏折,“江南的商帮愿意出银一百万两,承包新领土的驿站和货栈建设,只求朝廷能给他们十年的专营权。”
朱元璋拿起朱笔,在奏折上圈了圈。“可以,但有条件,”他说,“驿站必须对军民开放,不得哄抬物价;货栈要储备足够的粮食和药品,以备灾年。”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让工部再派些工匠去,教当地人烧砖、制瓦,新盖的房子得抗冻、抗震。”
窗外的御花园里,新栽的树苗刚抽出嫩芽。朱元璋望着那些树苗,突然对身边的太子说:“治理国家就像种树,得先把根扎深了,才能枝繁叶茂。这些新领土,就是大明的新根须。”
太子看着账册上的数字,突然明白父亲为何如此重视农垦和商路——粮食能安民心,商路能通有无,两者结合,才能让这片饱经战火的土地真正活过来。
九月的贝加尔湖畔,燕麦穗沉甸甸地弯着腰,像一串串金色的铃铛。常峰站在田埂上,看着收割机在田里穿梭——这是从欧洲传来的“马拉收割机”,被江南工匠改良后,效率比人工收割快了十倍。
“将军,测产出来了!”王二柱举着账本跑过来,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一亩地收了三百斤燕麦,土豆更是结得像小山!”
不远处的打谷场上,布里亚特牧民和明军士兵一起脱粒,谷壳飞散在空中,像金色的雾。安边的妹妹穿着新做的花布裙,正用刚学会的汉话唱着《丰收谣》,歌声混着打谷机的轰鸣,在草原上远远传开。
镇西堡的集市比往常更热闹,哈萨克人的马队驮着皮毛,换回了茶叶和铁器;晋商的绸缎庄前挤满了人,姑娘们挑着布料,叽叽喳喳的像群麻雀;波斯商人的香料摊前,有人用刚收的土豆换了一小包胡椒,说是要尝尝“南边的味道”。
勘察加半岛的温室里,卡佳抱着刚收获的燕麦,看着丈夫从港口回来——他今天领到了工钱,还买了块花布,说是给孩子做襁褓。温室的油布外,雪花已经开始飘落,但里面却温暖如春,燕麦的清香里,还混着新烤面包的味道。
蓝凌站在港口的灯塔上,望着远处驶来的商船——那是从宁波来的“福顺号”,船上装着丝绸、瓷器,还有给孩子们的课本。她的手里捏着一份奏报,上面写着勘察加的互市交易额,比上个月又增长了三成。
夜色渐浓,新领土上的灯火次第亮起:镇西堡的马灯、贝加尔湖畔的篝火、勘察加温室里的油灯……这些灯火像星星,点缀在大明广袤的版图上,照亮了战后重生的土地,也照亮了人们眼里对未来的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