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守林轻轻拍了拍高炳义的手臂,力道适中,透着安慰和支持:“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你老高的本事,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既来之,则安之。到了江城,就是到了自己家,安心留下,我们一起做事。”
这话说得恳切,给了高炳义最需要的定心丸。
高炳义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眶甚至有些发热。
不管季守林这话里有几分真心,至少在这个孤立无援的时刻,这份表态是实实在在的温暖。
“站长,高先生。”一个温和的声音恰到好处地插了进来,打破了这略显沉重的气氛。
顾青知微笑着上前半步:“外面走廊虽有弟兄们守着,但终究不是说话的地方。江风阴冷,不如我们进包厢里,坐下慢慢聊?”
他说话时目光平静地看着两人,姿态恭敬而不卑微,提醒得自然而得体。
高炳义这才仿佛惊醒般,连忙松开手,侧身让开通道,连声道:“对对对,季兄,请,快请进!是我疏忽了,光顾着说话,让您站在外面。”
季守林笑了笑,却没有立刻迈步,而是侧身,指了指顾青知,对高炳义正式介绍道:“炳义,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顾青知,顾科长,我们江城站的总务科科长,也是原先警卫大队的队长,我的得力臂助。”他特意强调了“原先”和“得力臂助”这两个词,其中的意味,在场的人应该都心知肚明。
顾青知上前一步,主动向高炳义伸出手,脸上是谦和而坦诚的笑容:“高先生,久仰大名。一路辛苦,幸会。”
高炳义迅速握住顾青知的手,握手的力道热情而适度,脸上堆满了笑容:“顾科长,太客气了!我对顾科长才是真正的久仰!早就听季兄提过,说江城站有位青年才俊,能力出众,深孚众望,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气度不凡!”
高炳义这话七分客套,三分试探,。
“高先生过奖了,都是站长领导有方,青知不过是尽本分而已。”
顾青知的笑容毫无破绽,回答得滴水不漏,既捧了季守林,又显得谦虚稳重。
他顺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姿态恭谨却又不失风范:“站长,您先请。”
季守林对顾青知的表现显然很满意,点了点头,当先迈步向包厢走去。
高炳义紧随其后,顾青知则礼貌地走在最后。
进入包厢,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
陶春玲早已站起身,脸上挂着她最拿手的、妩媚而不失礼的笑容,目光灼灼地看着走进来的季守林。
季守林一眼就看到了陶春玲,眼中闪过一丝恰到好处的诧异,随即看向高炳义:“炳义,这位是……?”
高炳义连忙上前,轻轻揽了一下陶春玲的肩膀,介绍道:“季兄,这是贱内,陶春玲。”
他又转向陶春玲,语气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提醒,“春玲,这位就是我一直跟你提起的季站长,我的好兄弟。”
陶春玲却仿佛没感受到高炳义的暗示。
她轻盈地向前迈了一小步,巧妙地摆脱了高炳义的手,上下打量着季守林,眼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好奇和欣赏,笑吟吟地开口,声音又软又糯:“季站长,可算是见到您本人了!我们家老高啊,在金陵的时候,三天两头就把您挂在嘴边,说您是他的贵人,是他最佩服的兄弟。我耳朵都快听出茧子来了,心里一直好奇,到底是怎样一位了不得的人物。今天这一见啊……”
她故意顿了顿,眼波流转,在季守林脸上打了个转,“果然是器宇轩昂,一看就是做大事的人!我们家老高要是早遇见您,跟着您干,哪还用得着在金陵受那些窝囊气呀?”
她这话说得极其漂亮,既捧了季守林,又点出了高炳义的“怀才不遇”和对季守林的追随之心,还带着点女人特有的娇嗔和崇拜,听得人十分受用。
季守林纵横官场和特务系统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但像陶春玲这样直接、热烈又不失风情的奉承,尤其还是出自一个颇有姿色的女人之口,确实让他心里颇为舒坦。
他哈哈一笑,摆手道:“嫂夫人这话可折煞我了。我与炳义是多年兄弟,互相扶持是应该的。”
他目光转向高炳义,带着戏谑:“炳义兄,你可以啊!我离开金陵才多久,你就悄无声息地娶了这么一位……嗯,美丽贤惠的嫂夫人,真是好福气!”
陶春玲闻言,更是笑靥如花,还颇为得意地侧首瞥了高炳义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看吧,我就说男人都吃这一套。”
高炳义脸上笑着,心里却有些发苦,又有些尴尬。
他赶紧想把陶春玲拉回身边,低声道:“春玲,别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