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踩着厚雪往松树林走，雪深及膝，每一步都陷得很深。胖子走在最前面，突然“哎哟”一声，脚下踢到个硬东西。扒开雪一看，是块半截的石碑，上面刻着个“鸾”字，剩下的半截不知埋在哪，碑石上还缠着圈生锈的铁丝，想来是当年用来系晾药草的绳子。
“这就是药圃的界碑。”陈皮蹲下身，摸着石碑上的字，“老周说，阿鸾的名字刻在这儿，就像她还在守着药圃。”
松树林后面果然有片开阔的坡地，雪比别处薄了许多，能看见软的，带着点湿润的气息。他弯腰抓起一把土，凑到鼻尖闻了闻，然后对吴邪点了点头。
“是活土。”吴邪懂他的意思，这土药。”
黑瞎子突然在坡地尽头喊了声：“你们快来看！”
众人跑过去，只见雪地里立着个小小的木牌，上面用红漆写着“待春”两个字，漆皮掉了大半，却还能看出笔锋里的期待。木牌旁边有个豁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啃过，地上散落着些细小的骨头——是田鼠的。
“这田鼠倒会找地方，把这儿当粮仓了。”胖子笑着踢了踢雪，“不过也说明这地暖和，连耗子都知道来这儿过冬。”
张起灵突然弯腰，从雪地里挖出颗圆滚滚的东西，裹着层薄冰，剥开一看，竟是颗饱满的防风种子，外壳已经裂开了条缝，露出里面嫩绿的芽尖。
“这是……”吴邪又惊又喜，“冻土
陈皮摸了摸种子，激动得手都在抖：“是阿鸾当年留的种！老周说这防风籽皮实，冻一冻开春长得更旺……没想到啊，埋了这么多年，它还醒着。”
黑瞎子掏出个小铁盒，小心翼翼地把种子放进去：“得找个暖地方存着，开春咱把它种回药圃里。”
往回走时，吴邪看见张起灵又在雪地里画了幅画，这次画的是春天，药圃里长满了绿油油的草药，茅屋前的人影身边，多了个提着篮子的姑娘，篮子里装着刚采的金银花。雪橇犬在画旁打滚，把雪搅得一片狼藉，却像是给这幅画添了些活气。
回到木屋时，陶罐里的金银花茶已经煮好了。陈皮给每个人倒了一碗，茶水清黄，喝在嘴里先苦后甘，像极了老周那些埋在冻土下的日子。吴邪望着窗外渐渐暗下去的天色，雪光反射着余晖，把松树林的影子拉得老长，突然觉得这养老生活，从来不是守着过去不放，而是像那颗防风种子，在最冷的日子里攒着劲，等雪融时，把所有的念想都长成春天。
张起灵不知何时削好了第二支鱼叉，这次刻的是朵山丹丹花，他把鱼叉递给陈皮，老人接过时，指腹摩挲着花瓣的纹路，眼眶虽湿，嘴角却带着笑。灶膛里的柴火渐渐弱了下去，留下通红的火炭，像藏在岁月里的余温，安静地暖着这满屋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