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膛里的柴火噼啪作响,把陈皮的木屋熏得暖意融融。吴邪蹲在火边翻烤着从暗河捞来的鱼,鱼皮烤得金黄,油脂滴在火炭上,冒出带着香气的白烟。张起灵坐在对面的木凳上,手里削着根木枝,刀光在火光里闪闪烁烁,不一会儿就把木枝削成了支光滑的鱼叉,尾端还刻了朵小小的莲花。
“哑巴张,你这手艺能开个木匠铺了。”胖子啃着块烤红薯,含糊不清地说,“赶明儿给我削个烟杆,要带龙纹的!”
张起灵没抬头,只是把削好的鱼叉往吴邪那边推了推,鱼叉尖闪着锋锐的光,却在柄处留了圈圆润的弧度,刚好适合手握。吴邪笑着接过来,用它挑起烤鱼翻了个面:“谢了。对了陈皮老爷子,您说老周当年在这附近种过药草?”
陈皮正往陶罐里丢晒干的金银花,闻言点了点头:“可不是嘛,他说阿鸾身子弱,这谷里的冻土虽然寒,但背风处的坡地开春能冒出暖乎乎的地气,种出来的金银花比别处的香。”他揭开陶罐盖,一股清苦的香气漫开来,“这就是去年从老周的药圃里收的,煮水喝败火。”
黑瞎子不知何时摸进了里屋,此刻抱着个旧木箱出来,箱子上了把黄铜锁,锁孔都锈住了。“猜猜我找到了什么?”他晃了晃箱子,里面传来哗啦啦的声响,“老周的药草账册,还有阿鸾绣的帕子!”
众人凑过去看,黑瞎子用发夹捅了半天锁,“咔哒”一声锁开了。里面果然放着本泛黄的账册,纸页边缘都卷了边,上面用毛笔字记着某年某月采了多少株黄芪、多少束甘草,字迹工整,偶尔还画个小小的草药图谱。最底下压着块叠得整齐的青布,展开来是块绣帕,上面绣着株山丹丹花,针脚细密,花瓣边缘还沾着点暗红的印记,像是不小心滴上的药汁。
“这针脚,跟我奶奶绣的有一拼。”胖子啧啧称奇,“比那些机器绣的强多了,有灵气。”
吴邪摸着帕子上的花瓣,指尖能感觉到丝线的纹路,像触摸到阿鸾当年绣花时的心思。他想起昨儿在暖泉边捡到的那撮干花,正是山丹丹花的花瓣,想来是阿鸾夹在账册里的,岁月久了,花汁渗进了布纹,留下了那抹暗红。
“你们看这页。”黑瞎子突然指着账册上的一行字,“‘三月初三,阿鸾种的防风出苗了,她说明年就能入药。’
陈皮探过头看,眼眶又红了:“老周这辈子,就盼着阿鸾能看到自己种的药草长成……可惜啊,她走的时候,连防风的苗都没等到。”
张起灵突然站起身,往门外走去。吴邪跟出去时,正看见他蹲在雪地里,用那支莲花鱼叉在地上画着什么。走近了才发现,他画的是片药圃,田垄整齐,旁边还画了个小小的茅屋,屋前有个人影,正弯腰侍弄草药。
“他这是……在画老周的心愿?”吴邪轻声问。
黑瞎子也跟了出来,看着那幅雪地画笑了:“哑巴这是说,有些念想不用埋在土里。”他突然吹了声口哨,那两只雪橇犬立刻奔了过来,围着张起灵的画打转,尾巴扫得雪沫子乱飞。
“对了陈皮老爷子,”吴邪想起件事,“您说老周的药圃就在这附近?”
“喏,就在那片松树林后面。”陈皮往西边指了指,“当年阿鸾说那里的雪化得最早,地气也暖,种药草最合适。后来她走了,老周就把药圃扩了三倍,说要种满她喜欢的草药,等她回来能认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