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门外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带着轻快的节奏。解雨臣披着件驼色大衣,踩着雪进来,发梢沾着点雪沫,像落了层细盐。“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他看着灶上的蒸笼,“饺子下锅了?”
“刚包好,”吴邪往他手里塞了双筷子,“尝尝小哥调的馅,白菜猪肉的,你爱吃的。”
解雨臣夹起一个饺子,咬开小口吹了吹,眼睛亮了:“还是你们这儿的饺子实在,城里饭店的馅都掺着淀粉。”他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个锦盒,推到吴邪面前,“给你们带的新年礼,看看喜不喜欢。”
盒子里是两串沉香木手串,纹路细腻,凑近了能闻到淡淡的香,不烈,却能安神。“去年在越南收的老料,”解雨臣拿起一串递给张起灵,“戴着玩吧,比你们那串磨得发亮的塑料珠子强。”
张起灵的手腕上确实戴着串廉价塑料珠,是去年念念硬塞给他的,他戴了快一年,珠子都被磨得光滑了。此刻他接过沉香手串,没立刻戴上,而是和塑料珠串一起放进了口袋,像是在妥善安放两份心意。
胖子在旁边急了:“小花你偏心啊,就给天真和小哥带了?胖爷我的呢?”
解雨臣笑着从包里又摸出个油纸包:“你的在这儿——刚出炉的老婆饼,热乎着呢。”
胖子一把抢过去,打开就咬,嘴里含糊不清地说:“还是小花懂我……唔,这馅甜得不腻,比城里的强!”
灶房里的热气混着饺子香、沉香木的淡香和老婆饼的甜香,把窗外的寒气挡得严严实实。吴邪看着张起灵低头煮饺子,看着胖子和小花斗嘴,忽然觉得这年后的日子,比过年当天更让人踏实——就像熬得浓稠的甜酒,热乎劲儿慢慢渗进骨头里,余温能暖很久。
下午雪停了,阳光把雪地照得发亮。胖子拉着解雨臣去村口放鞭炮,“噼里啪啦”的响声惊飞了树梢的麻雀。吴邪和张起灵坐在廊下的竹椅上,手里各捧着杯热茶,看着远处的热闹。
“你看胖子,”吴邪笑着指了指远处蹦跳的身影,“多大岁数了,还跟个孩子似的。”
张起灵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没说话,只是把吴邪的手往自己兜里塞了塞——廊下有风,吴邪的指尖有点凉。
吴邪的手被他揣在温热的兜里,能感觉到他掌心的薄茧和口袋里沉香手串的纹路。他忽然想起早上王婶留的字条,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着:“年后晴,日子顺。”
是啊,日子顺不顺,其实就藏在这些细碎的暖里。有人记得你爱吃的饺子馅,有人把你的冷手揣进兜里,有人吵吵闹闹地陪你放鞭炮,有人带着热乎的点心来看你。不需要惊天动地的誓言,也不用轰轰烈烈的场面,就这么慢慢过着,就很好。
远处的鞭炮声又响了起来,伴随着胖子的欢呼。张起灵忽然侧过头,看着吴邪的眼睛,轻声说:“今年,也很好。”
吴邪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他知道张起灵说的“今年”,不只是指刚过去的年,更是指他们一起走过的这些日子。他反手握住张起灵的手,在暖融融的阳光下,轻轻“嗯”了一声。
雪在慢慢化,屋檐的水滴得更勤了,像在数着往后的日子。远处的炊烟升起来,混着鞭炮的硝烟味,成了年后最踏实的人间烟火。吴邪靠在竹椅上,看着身边的人,听着远处的热闹,觉得心里被填得满满的,像那碗冒着热气的甜酒蛋,暖得恰到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