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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遗忘之岛与归航的启明星(1 / 2)

咸涩的海风是顾小芬恢复意识后的第一种知觉。

它不像她记忆中(如果那残存的碎片能被称为记忆的话)任何一种气味。它带着一种原始而野蛮的生命力,裹挟着亿万年海藻与盐矿的沉淀,蛮横地灌入她的鼻腔,冲刷着她混沌的脑海,像是要将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雾气强行撕开一道口子。

她缓缓睁开眼,刺目的阳光让她瞬间又闭上了眼睛,眼皮后是一片温暖的橘红色。那光芒如此纯粹,如此霸道,仿佛要将她从内到外都照亮。

耳边是海浪不知疲倦的“哗哗”声,一波接着一波,像是这颗星球永恒的心跳。在这心跳的间隙,她听到了一种奇异的、如同风铃般的轻响,清脆、空灵,随着海风时远时近。

她尝试着坐起身,浑身骨头像是散了架,每一寸肌肉都在发出酸涩的抗议。后背传来一阵灼热的刺痛,仿佛有一块烧红的烙铁正贴在她的皮肤上。

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低头打量自己。她躺在一张由粗糙原木搭建的床上,床上铺着一张不知名动物的柔软兽皮,毛茸茸的触感很奇特。身上盖着一张编织粗糙但异常温暖的毯子,上面有淡淡的草木清香。茅草屋顶的缝隙中,漏下道道金光,如同舞台上的追光,在空气中照出无数飞舞的微尘。

空气中弥漫着草木、海盐和烟火混合的陌生气息,原始,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安宁。

这里是哪里?

她脑中一片空白,像被一块巨大的橡皮擦彻底抹过,只剩下一些模糊的色彩和声音的残影。

我是谁?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恐慌像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攫住了她的心脏。她拼命地回想,脑海中却只有一片虚无的白,比窗外的阳光还要刺眼。

就在这时,一阵微弱的、如同小猫般的婴儿啼哭声将她从恐慌的深渊中拉了回来。那哭声如此真实,如此迫切,像一根无形的线,牵引着她的目光。

她转过头,看见一个用藤条精心编织的婴儿篮就在床边。篮子里,一个粉嫩的小生命正挥舞着肉乎乎的小手,小嘴一瘪一瘪,似乎即将放声大哭。

一种无法言喻的本能瞬间攫住了她,强大到压倒了所有的恐惧和迷茫。她几乎是扑了过去,动作笨拙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急切。她小心翼翼地将那个小小的、柔软的身体抱进怀里。

当婴儿温热的肌肤贴上她的胸口,当那股独特的、混着奶香的温热气息包裹住她时,她内心那片巨大的、空洞的恐慌,仿佛被瞬间填满了。世界在这一刻有了重心。

她不记得他的名字,不记得他的父亲,甚至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但她知道,这是她的孩子,是她血肉相连的一部分,是她在这片虚无中唯一能抓住的真实。

她低下头,用脸颊轻轻蹭着孩子光洁的额头,那触感柔软得让她心都化了。她看着孩子黑葡萄般的大眼睛,那里面倒映着自己苍白而陌生的脸。

她喃喃地为他,也为自己,取了一个新的名字:“海平……在海边平安长大的孩子,就叫海平,好不好?”

婴儿似乎听懂了母亲的低语,停止了啼哭,好奇地打量着她,小嘴边甚至漾开一个无意识的微笑。

茅草屋的门帘被一双粗糙的手掀开,一对皮肤黝黑、面容和善的中年夫妇走了进来。

他们手中捧着陶碗,碗里是乳白色的、冒着热气的鱼汤,鲜美的味道瞬间充满了整个小屋。看到她醒来,两人脸上露出淳朴而欣喜的笑容,用一种她完全听不懂的语言,夹杂着简单的手势,向她表达着善意。

男人指了指窗外波涛汹涌的大海,又指了指她和孩子,做了一个从水中打捞上来的动作。他的眼神里,没有好奇,没有探究,只有对“海神”最纯粹的敬畏与感激。

顾小芬明白了,是这对夫妇救了她们。

她被这个部落接纳了。

救了她的这对渔民夫妇就是酋长和他的妻子,他们给了她一间独立的茅草屋、食物,以及最质朴的关怀。部落的土医用一种散发着苦涩香味的草药膏涂抹她后背的烧伤,那清凉的药膏接触皮肤的瞬间,刺痛感便化为一片舒爽,在几天后便大大缓解。

后来,顾小芬才从酋长零星的手势和部落族人的口中,拼凑出了自己被救的经过。

原来,在两天前,酋长像往常一样,驾着独木舟在岛屿东侧一片被称为‘海神之口’的特殊海域捕鱼时,发现了一块巨大的、从未见过的、表面光滑如镜的黑色“岩石”。当他们靠近时,才惊喜地发现,那竟是一个抱着婴儿的、尚有呼吸的女人。

酋长说,那是‘海神’送来的礼物。他们部落世代都相信,沿着那条神秘的‘海神之路’,海洋总会在不经意间,将远方的珍宝带到他们的岛屿。而这一次,海神送来的,是两条鲜活的生命。

她渐渐了解到,这个自称“海之子民”的部落有着深厚的文化传统。他们崇拜大海,每年都会举行盛大的祭海仪式,将最肥美的鱼和最美的花朵归还大海;他们的成年礼充满了挑战与荣耀,少年必须独自征服怒浪才能被认可为真正的勇士;每个人身上的纹身都讲述着一个故事,或是猎杀过一头巨鲨,或是经历过一场风暴。

她甚至看到酋长夫人在篝火旁,用一种她听不懂却无比动听的旋律吟唱着古老的歌谣,那歌声悠远而苍凉,仿佛能穿透灵魂,让她暂时忘记了失去记忆的痛苦……

她几乎要以为,自己的一生就会这样度过。在这个与世隔绝的伊甸园里,抚养着海平,感受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宁静。这是一种简单到极致的幸福,像她身上那件粗糙的麻衣,虽然不华丽,却无比贴身。

但每当夜深人静,当海浪声变得格外清晰,当海平在她怀里沉沉睡去,一种巨大的、无法言喻的悲伤便会如潮水般将她淹没。她总觉得,自己遗忘了什么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那是一种灵魂被撕裂的感觉,仿佛身体的一部分永远地留在了某个地方。

有时候,在梦里,她会看到刺眼的火光,听到震耳欲聋的爆炸,看到两道倒在血泊中的身影——一个高大的,一个温柔的。她看不清他们的脸,却能感受到一种撕心裂肺的痛。然后她会从梦中惊醒,泪流满面,却想不起那身影是谁,为什么自己会如此心痛。

她抱着海平,轻声哼着不成调的摇篮曲,那旋律仿佛是从灵魂深处自然而然地流淌出来的,熟悉又陌生,每一个音符都带着化不开的忧伤。

“海平,妈妈是不是忘了什么人?”她对着孩子喃喃自语,泪水无声地滑落,滴在婴儿柔软的头发上。“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她望着窗外深邃如墨的夜空,那里有她从未见过的璀璨星河。她知道,在这片星空的另一端,在那个被她遗忘的世界里,一定有一个人,也在等着她。

只是,她把他忘了。

这样的宁静,在漫长的十天之后,终于被无情地打破了。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几艘部落的独木舟正悠闲地在近海区域捕鱼,海面上泛着微微的波光,一切显得那么和谐。

然而,突然间,一阵刺耳的引擎轰鸣声从远处传来,打破了这片宁静。

一艘涂装着白色和蓝色、船身印有醒目的“新灯塔”标志的现代化巡逻艇,宛如一头凶猛的钢铁鲨鱼,蛮横地冲进了渔场,激起了一片惊涛骇浪。

巡逻艇上站满了手持武器的黑衣人,他们面无表情,眼神冷酷,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入侵者。

他们用高音量的扩音器大声呵斥着,驱赶着部落的渔民,声音在空旷的海面上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当一位年轻的部落成员试图争辩,表达他们的不满和抗议时,一道高压水枪猛地喷射而出,犹如一条愤怒的水龙,瞬间将他和他的独木舟一起掀翻在海里,溅起一片水花。

此时,顾小芬正抱着海平和酋长夫人Lani在海边悠闲地散步,享受着海风的轻拂。然而,眼前这一幕突如其来的暴力场面,让她瞬间感到一阵寒意袭来。

那艘船,那个标志,仿佛触动了她内心深处某个敏感的神经,让她感到一种源自骨髓的厌恶和恐惧。

她的太阳穴开始剧烈地跳动,脑海中那些破碎的、模糊的画面再次涌现:冰冷的金属走廊、闪烁着无数数据的屏幕、一个穿着白色研究服的冷漠背影……这些画面如潮水般涌来,让她感到一阵眩晕。

“……新灯塔……”一个词不受控制地从她唇边溢出,声音微弱却充满了无尽的恐惧。

她紧紧抱着海平,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巡逻艇上的人似乎注意到了她的异样,用望远镜朝这个方向望了望,但并没有过多停留,在完成驱赶后,便掉头驶离了,留下一片狼藉的海面和惊魂未定的渔民。

Lani望着远去的巡逻艇,叹了一口气,语气中充满了无奈和忧虑:

“我们与世无争,”Lani望着远去的巡逻艇,叹了口气,语气中满是无奈与忧虑,“但那铁船半年来却越来越频繁,像贪婪的鲨鱼,抢走了我们的鱼,也搅乱了我们的海。”

这次突如其来的冲突在部落里引起了不小的骚动,人们议论纷纷,心中充满了不安和愤怒。

酋长Kaelo召集了族人,神情凝重地告诉大家,这些“铁船”的人越来越频繁地出现在这片海域,他们的渔场正在被一步步蚕食,生存空间受到了严重的威胁。

部落里最勇猛的战士们磨亮了他们的骨矛和石斧,眼神中充满了决心和勇气,但所有人都知道,那些原始的武器在钢铁巨兽面前,显得如此渺小和不堪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