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5年春,梧桐新叶晒下的阳光晃悠悠落在沈宅院中的石桌上。
老算盘的包浆被照得温润发亮,量子模型的银色外壳却反射出细碎光斑,像把星星撒在了沈泽脚边。
十八岁的少年跪坐在石凳上,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行李箱拉链——
箱里是他攒了三年的“人生账簿”:茶厂收支单的边角已磨出毛边,乡村老人的医疗协议上按着深浅不一的指印,跨境结算的短信截图还留着手机屏幕的划痕。
张老栓的拐杖叩响青石板,他颤巍巍捧出锦盒,枯指捏着紫檀边框微微发颤。
算珠被带得“咔嗒”轻响,像在应和他没说出口的叹息。
“当年逸风接这把算盘时,”老人将盒子推到沈泽面前,包浆里嵌着三代人的体温,“我说‘算盘是根,拨的是良心账’。
今日传给你,记住:珠动有数,心定有度。”
沈泽揭开盒盖,老算盘的横梁刻着“福源”二字,与他记忆中父亲书房照片里的那把一模一样。
他指尖抚过算珠,冰凉的触感里忽然泛起暖意——
仿佛触到了十二岁那年,张老栓在福源钱庄柜台后拨算盘时,袖口沾着的茶渍与汗味。
“这模型藏着爸爸的‘量子加密’。”林晚清的声音从身侧传来。
她将量子模型推至石桌中央,琉璃罩内纠缠态粒子如星河旋转。
指尖按在底座时指腹泛白,像是怕碰碎了里面旋转的星河,又像在按捺什么滚烫的情绪。
“你看——”她轻点开关,蓝光骤然大盛,粒子轨迹化作金色算珠虚影,在屏幕上精准咬合,“老算盘的‘三下五除二’,变成数字世界的‘绝对安全’。”
沈泽的目光在老算盘与量子模型间流转。
阳光穿过梧桐叶,在石桌上投下斑驳光影,老算盘的影子与量子模型的星河虚影重叠,像一道横跨百年的桥。
他忽然翻开行李箱,层层叠叠的单据滑落在石桌上:
泛黄的茶厂收支单上,“冬茶收入”被红笔圈出;医疗协议的边角粘着干涸的泪渍;跨境结算短信里,“实时到账”四个字被反复描画。
风卷着梧桐絮撞在他扬起的侧脸,额前碎发被吹得竖起来几缕,他却没抬手拂,目光亮得像淬了光的算珠。
“爸,妈,张爷爷,”他站起身,帆布鞋碾过一片梧桐絮,“我想进央行做跨境金融合规审查。”
院中的麻雀扑棱棱飞起,翅膀掠过阳光的碎金。
沈泽的声音在风里站稳了脚跟:“我要用这把算盘守住茶农的卖茶钱——就像当年李叔的茶饼,少一分钱都不行;
用这台量子机护住乡村老人的救命钱——像王奶奶的报销单,错一个字都不成。
我要让每个认真活着的人,都不被钱欺负。”
沈逸风猛地灌下半杯黄酒,琥珀色液体在喉间灼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