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9年12月31日的金监总局大楼，走廊里飘着淡淡的茉莉花茶香。
沈逸风站在会议室门口，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公文包的金属扣。
今天是新年团拜会，他特意比平时晚到十分钟——不为别的，就想多看看那个坐在主桌右侧的姑娘。
“沈局！”前台小妹眼尖，笑着挥手，“林司长在等您呢。”
沈逸风抬眼，林小满正从座位上起身。
她穿一件浅灰西装，袖口沾着点墨迹，发梢还翘着，像是刚改完报告没来得及打理。
听见动静，她快步走来，递文件时指尖轻轻碰了碰沈逸风的手背：“陈局、沈局，这是‘青春金融下沉计划’今年的落地数据。”
声音清亮，带着股子没褪干净的学生气。
沈逸风低头扫过文件封面，“林小满”三个字被他指尖反复摩挲过，右下角的钢笔签名还带着新墨的潮气。
团拜会第一项是部门成果汇报。
林小满走到台前时，投影仪的蓝光映得她鼻尖泛着薄汗。
她点开ppt，第一页是张大凉山彝族阿婆的照片：“这是凉山昭觉县的阿依奶奶，上个月用我们推广的‘方言反诈App’，拦住了骗子冒充孙子的20万转账。
奶奶后来给我寄了把野花椒，说‘小同志，你教我用手机，我就教你认花椒树’。”
台下响起轻笑。
沈逸风注意到，她ppt里阿婆的背景墙，还贴着自己十年前调研时送的“金融知识进万家”年画——边角已经卷了，颜色也褪成了淡粉。
“我们这支队伍，平均年龄28岁。”林小满翻到下一页，视频里跳出贵州山区的“95后”金融员：
背着磨旧的笔记本，蹲在田埂上教老乡查征信；
新疆牧场的“00后”姑娘举着手机直播：“羊绒收购季到了，用‘草原信贷’能预支三成货款！”
“70%的同事来自县域或农村。”她的声音突然低了些，
“有人问我，为啥选这些‘没背景’的孩子？
因为金融的温度，不在报表数字里——
在阿婆递来的野花椒香里，
在牧民挤完奶擦手学手机操作的认真里，
在村口小卖部大爷凑过来问‘这App能给我孙子转学费不’的热乎劲里。”
团拜会散场时，陈正国拍了拍沈逸风的肩：“小满这孩子，有股子你当年的冲劲。”
沈逸风望着走廊里被年轻同事围住的林小满，忽然想起二十年前的自己。
那时他刚任副处长，兜里总装着沾着泥土的调研笔记，隔着玻璃看老局长们开会，指甲盖都快掐进掌心——
他想，总有一天要推动点“让金融贴着地皮长”的事。
当晚，沈逸风在办公室给组织部门写推荐信。
台灯暖黄的光里，他盯着纸页发怔，最后划掉“建议由林小满同志接任我分管领域负责人”，改成更口语的：
“这孩子，该接我的班了。”
窗外飘起细雪。
他翻出抽屉里的旧相册，第一页是1999年和师傅在农村信用社门口的合影。
师傅临终前攥着他的手：“金融这行，根在泥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