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逸风是在一个清晨接到华北情报的。
电报内容不长,却像一记响亮的耳光。
日军在华北占领区,公然发行了一种名为“大东亚庄票”的货币,其样式、尺寸,甚至票面上“农民扶犁”的图案,都与卫国钱庄的庄票如出一辙。
唯一的区别,是将“耕者有其田”的红色印章,改成了“皇军恩赐”四个黑字。
“狗胆包天!”阿福一拳砸在桌子上。
沈逸风却异常冷静。
他立刻致电陈博士:“立刻分析伪票材质,我要知道它的骨头是什么做的。”
陈博士的回电来得很快,只有短短一行字,却让整个设计室陷入一片死寂:
“伪票用回收旧银铸造,含银量不足百分之三十。票纸为劣质再生纸,一搓就掉渣。”
同一天,延安的窑洞里,林婉清的声音通过无线电波,响彻了整个沦陷区的上空。
她没有慷慨陈词,只是平静地讲述了一个故事:“一个农夫,辛苦一年,用汗水换来一张‘皇军恩赐’的票子。他以为能换来粮食,却发现这票子连一粒米都买不到。因为它不是钱,是废纸。是侵略者印出来,妄图吸干我们最后一滴血的废纸!”
她的声音冷静而有力,穿透了封锁线,传到了北平、天津、太原的每一个角落。
“同胞们,买伪票,就是资敌!用伪票,就是助纣为虐!我们要让这张‘皇军恩赐’,变成‘皇军耻辱’!”
华北的乡间小路上,一场自发的抵制运动,像野火一样蔓延开来。
农民们不再沉默。
他们举着自己珍藏的、还带着墨香的卫国庄票,聚集在乡镇的集市上,对着伪军的岗哨高喊:“不买皇军的假票!我们只认‘卫国’!”
伪军士兵端着枪,试图驱散人群,却被愤怒的农民团团围住。
一个胆大的老农走上前,将一张“大东亚庄票”扔在地上,用脚碾了碾:“这就是你们‘皇军恩赐’?连俺家茅厕的草纸都比它结实!”
人群爆发出哄堂大笑。
更多的农民效仿,将手中的伪票撕碎、踩烂,甚至扔进了路边的河沟里。
浑浊的河水里,漂着一堆堆印着“皇军恩赐”的废纸,像一场可笑的葬礼。
在石家庄的日军司令部,军官们气得暴跳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