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的印刷厂飘着股新鲜的油墨香。
沈逸风蹲在样刊堆旁,指尖抚过封面上那枚合金伪币的特写——金属截面泛着冷灰的光,像颗没长牙的獠牙。小豆子抱着一摞校对稿从车间跑过来,额角沾着墨点:“沈先生,排版师傅说封面的‘盾’字,用隶书更有力量!”
“盾?”沈逸风抬头,封面上那个鎏金的“盾”字正对着他,笔画刚硬如剑,“为什么选这个字?”
小豆子把校对稿往桌上一放,眼睛亮得像刚擦过的铜铃:“您昨天说,要给老百姓造个‘防伪的盾牌’——不是靠我们几个斗士,是靠所有人自己会看、会防!”
车间外的梧桐叶飘进来,落在样刊上。沈逸风忽然想起十年前的自己:蹲在周伯庸的柜台后,攥着放大镜辨银,手指抖得连袁大头的嘉禾纹都看不清。那时候他以为,金融战是“我赢你输”的博弈;可现在才懂,真正的战场,是让每一个人都学会“不被赢”——
就像给所有人发一面盾牌。
刊物取名《盾》,是林婉清提的。
她在报馆工作的朋友帮忙设计了封面:深灰底色上,“盾”字鎏金发亮,下方配一行小字——“为国家金融筑墙,为百姓钱袋护航”。第一期的头版,是那枚合金伪币的高清图,旁边是沈逸风写的《致每一位持银元的人》:
“你手里的银元,可能藏着看不见的刀;
你兜里的纸币,或许裹着吞人的毒;
金融的骗子从不说‘我是贼’,
他们只说‘这钱能换粮’‘这券能买布’。
今天起,学会看——
看重量,看光泽,看暗记;
更要学会想——
‘天上掉的馅饼,为什么砸中我?’
看不见的敌人最可怕,
但最坚固的盾,
在你自己的脑子里。”
印刷厂的机器轰鸣着,第一期《盾》刚下线,油墨味裹着纸香飘满车间。
排版工人老周捏着样刊,手指蹭过封面的“盾”字:“沈先生的文章,比我闺女教的小学课本还通俗——‘用磁铁吸银元,真币会响,假的没动静’,这话谁都懂!”
小豆子凑过去,指着内页的防伪小贴士:“爷爷,这个我会!上次沈先生教我,合金伪币比重轻,放在水里会浮起来!”
老周笑出了满脸皱纹:“那下次我教你认银元的‘龙鳞’——真龙的鳞片有阴影,假的像贴上去的纸!”
午后,林婉清抱着个藤编箱子来印刷厂。
她把箱子打开,里面是叠包好的杂志:“我联系了十六铺的报摊,还有法租界的书店——第一期印了一万份,够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