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日,寅时。
天正处于黎明之前,最深沉,也最令人心悸的黑暗。
那一轮被无尽的血色,所彻底染红了的妖异的弯月,也不知在何时,悄然隐没在了,那厚重如铅的乌云之后。
整个天下都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大的手,死死地扼住了喉咙。
连那冰冷刺骨的,凛冽的寒风,都仿佛是感受到了那股足以让万物,都为之窒息的,恐怖的威压一般,悄然停止了,它那持续了整整一夜的无助的呜咽。
死寂。
一种足以让灵魂,都为之彻底冻结的,绝对的死寂。
……
京城,城郊,燕云庄。
那座本是被无尽的担忧,与绝望,所彻底笼罩了的,秘密的地下堡垒,此刻,却是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极致的狂喜,与难以置信的希望所彻底点燃!
冰室之内。
那个本是如同风中残烛一般,随时都会熄灭的少年阿木,那本是变得若有若无的透明的虚幻的身体,此刻,竟是奇迹般地,重新恢复了一丝凝实的光泽!
他的那张,本是惨白如纸,没有一丝一毫血色的,清秀的脸上,也缓缓地泛起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健康的红润。
他的那本是微弱到了极致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呼吸,也变得悠长,而又稳定。
就仿佛是一株被那无情的寒冬,所彻底冰封了的,枯萎的古树,终于,在那充满了无尽生机与希望的春雨的,滋润之下,再一次,焕发出了,全新的生命!
而在他的身边,那个代号为“秋”的绝美的女子,与那老泪纵横,泣不成声的赵医官,软倒在那冰冷的地面之上。
他们的身上,早已是被汗水,所彻底浸透。
他们的那本是深厚无比的内力,与那凝聚了,毕生心血的精神力量,在这短短的一个时辰之内,早已是被彻底地抽干了!
他们的脸上,虽然是充满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极致的疲惫,与虚脱。
可他们的那双,早已是被无尽的担忧,与绝望,所彻底占据了的眸子里,此刻,却是充满了,一种足以让任何濒临崩溃的灵魂,都为之感到一阵发自内心的宁静,与安详的如释重负解脱!
在他们的面前,那张由最上等的千年寒玉,所打造而成的冰冷的石床之上。
那个本是承载了他们所有人,最后希望的,由“昆仑神木”所打造而成的,精致的锦盒,被缓缓地打开。
一截通体漆黑,看上去平平无奇,就仿佛是那被雷电所彻底劈焦了的,普通的枯木,正静静地躺在,那铺满了最柔软的天鹅绒的锦盒之内。
然而,就是这样一截,看似毫不起眼的枯木,其断裂的,横截面之上,却是清晰地烙印着,一圈圈如同那浩瀚的宇宙星河一般,充满了无尽玄奥与古老的金色的年轮!
一股比那传说中的任何天材地宝,都要更加纯粹,也更加充满了无尽生命气息的本源之力,正如同那肉眼可见的,金色的雾气一般,从那枯木的体内,缓缓地渗透而出!
将整个本是冰冷刺骨的,巨大的冰室,都彻底地笼罩在了,一片充满了无尽祥和与神圣的,金色的光芒之中!
那便是传说中,生长在东海归墟之地,吸收了数万年天地精华,日月光辉,已是通了灵性,可以生死人,肉白骨,更是可以滋养万物灵魂的,无上的神物!
——“养魂木”!
而此刻,一缕比发丝,还要纤细的金色的木心,早已是被“秋”用一种极其特殊,也极其耗费心神的内力手法,从那枯木的本体之上,小心翼翼地,剥离了下来。
然后,再以一种近乎朝圣般的虔诚姿态,轻轻地贴在了阿木,那早已是冰冷刺骨的眉心……“印堂穴”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