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越说越激动,胸腔剧烈起伏,眼底的痛楚几乎要溢出来,混着怒火灼烧着:“我不是生气你有星曜科技,不是嫉妒你比我厉害,我气的是你瞒我!气你把我当成外人!你明明手握这么大的商业帝国,明明要扛着这么多压力,为什么从来不肯告诉我?你就这么不信任我,觉得我不配知道你的事,不配和你一起扛吗?”
苏晚的后背死死抵着冰凉的红木办公桌,冷硬的木质触感透过薄薄的西装面料渗进来,顺着脊椎蔓延出一片刺骨的寒意。
指尖攥得西装袖口起了深深的褶皱,丝线被扯得发紧,掌心早已被指甲掐出几道弯月形的红痕,血丝隐隐透出,刺痛感层层叠叠漫上来,却远不及心口翻涌的慌乱与无措来得汹涌。
谭宗明眼底的痛楚与执拗像团滚烫的火,灼灼地烧着她,几乎要将她脸上强撑的冷漠伪装烧穿,喉咙干涩发痒,像堵了团浸了水的棉絮,竟一时想不出半句反驳的话。
“你就这么不信任我,觉得我不配知道你的事,不配和你一起扛吗?”谭宗明的质问还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回荡,每一个字都带着沉甸甸的重量,砸在她心上,震得她心口发颤,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下意识垂眸,浓密的睫毛垂下,遮住眼底的慌乱,指尖又用力了几分,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的肉里,心里急得像揣了只乱撞的兔子,语速飞快地在脑海里呼唤:“小狐狸,小狐狸你快出来!怎么办?他逼得太紧了,接下来我该怎么说?再不说点什么,他肯定会起疑心的!”
脑海里立刻响起一道清脆灵动的声音,带着几分毛绒绒的戏谑笑意,尾音轻轻上扬:“哈哈,宿主,这就慌神啦?刚才怼他的时候那股子冷硬劲儿去哪了?怎么一被追问就露怯了?早让你提前想好说辞,你偏不当回事。”
“都什么时候了还取笑我!”苏晚在心里急得直跺脚,视线不自觉地偷偷抬眼瞥了谭宗明一眼——男人眼底的红血丝密密麻麻缠绕着,像爬满了蛛网,根根清晰,下巴上冒出了淡淡的青茬,泛着青涩的胡茬触感,一夜未眠的疲惫在他脸上刻下深深的痕迹,眼下的乌青重得像晕开的墨,连眼底的光都带着几分黯淡,可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执拗的光芒却丝毫未减,死死锁着她,像鹰隼盯着猎物,要穿透她所有的伪装,看清她藏在心底的秘密。
苏晚的心猛地一揪,像被细针狠狠扎了下,疼得她呼吸一滞,又急忙收回目光,睫羽剧烈颤抖着,在心里跟小狐狸急切诉苦:“我不能告诉他真相啊,总不能真跟他说,星曜科技是我从原来的世界带过来的成熟产业,技术和资源都是现成的,根本不是在这个世界一步步打拼出来的,所谓的‘商业压力’也远没有他想象的那么沉重吧?要是说了,他不只会觉得我是怪物,说不定还会引来时空管理局的注意,到时候不仅我自身难保,星曜在这个世界的布局也会全毁了,我们的秘密就彻底保不住了。”
“这不是废话吗?”小狐狸的笑声渐渐收敛,语气多了几分认真,还带着点不容置喙的笃定,“当然不能说!他现在情绪正激动,满脑子都是你瞒他、不信任他的念头,根本没心思细想其他。你顺着这个点往下说就行,硬气点反驳,强调是他先没给你信任的底气,是他骨子里的掌控欲让你不敢坦白,把话题往‘彼此缺乏信任’上引,再提几个他以前的行为当佐证,别让他揪着星曜的来历不放,肯定能蒙混过关。”
“可是……这样说会不会太伤人了?”苏晚心里泛起一阵柔软的不忍,过往的画面不受控制地涌上来:谭宗明绕远路穿过三条街为她买的草莓蛋糕,奶油上还沾着新鲜的果粒,甜香萦绕;
她发烧时他守在床边一夜未眠,掌心的温度裹着退烧药的暖意,一遍遍为她擦汗;
她怕黑的夜晚,他推掉重要的商业应酬,陪着她窝在沙发上看老电影,指尖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甚至她随口提过一句喜欢某个牌子的护手霜,他下次出差就特意绕路去专柜买回来,连她惯用的香型都记得清清楚楚……那些细碎的暖意此刻都变成了尖锐的刺,密密麻麻扎在她心口,疼得她眼眶发酸,“他是真心对我好的,那些温柔不是假的,那些细节里的在意也不是演的,我这么说,会不会彻底伤了他的心?会不会让他觉得之前的一切都是笑话?”
“宿主,你现在心软就是给自己挖坑!”小狐狸的声音沉了沉,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语气里满是严肃的警示,“你忘了我们跨越世界壁垒来这里的目的?星曜要在这个世界扎根稳固,要拓展版图,不能出任何岔子。你的身份、你的来历,都是绝对不能泄露的顶级秘密,一旦曝光,轻则被时空管理局判定为违规介入,强制遣返,重则可能引发时空紊乱,不仅你自身会陷入未知的危险,星曜在这个世界的所有产业都会被清零,之前耗费的心血和资源都白费了,你想让我们这么久的努力付诸东流吗?”
苏晚的呼吸骤然一滞,脑海里瞬间闪过小狐狸曾反复叮嘱的话——两个世界的壁垒脆弱而危险,异次元来客的身份一旦暴露,后果不堪设想,轻则被视作异类排斥,重则可能引来不可控的时空波动,危及自身与产业的存续。
那些冰冷的警示像盆冷水,瞬间浇灭了她心底的柔软,让她清醒了几分。
她闭了闭眼,深深吸了口气,压下眼底的不忍,再睁开眼时,眼底的慌乱已被更深沉的冷漠覆盖,只是指尖依旧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泄露着心底的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