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十只高脚杯杯壁纤薄得近乎透明，杯口泛着银亮的光泽，浅金色的香槟在杯底晃荡，细密的气泡一嘟噜一嘟噜往上冒，碰到杯壁时轻轻破裂，留下一圈极淡的水痕。
灯光落在香槟塔上，瞬间被拆成了细碎的光晕：有的是偏暖的橙黄色，落在旁边插着白玫瑰的玻璃花瓶上，让花瓣边缘多了层朦胧的金边；
有的是清透的银白色，顺着台面漫到地面，和水晶灯投下的光斑叠在一起，像是撒了一地碎钻。
方才有人笑着端起最顶端的杯子，香槟顺着杯口往下流，沿着每一层的杯壁蜿蜒成金色的水线，那光晕也跟着流动起来，在人们的脚踝边轻轻晃荡。
尹灿荣与李宝娜的复合派对，就在这样的光影里铺开热闹的轮廓。
靠近窗边的沙发区，两件蓝白色的校服外套随意搭在椅背上——左边那件的袖口沾着一点淡蓝色颜料，是上周美术课上宝娜不小心蹭到的；
右边那件的校徽旁边别着枚篮球形状的徽章，是灿荣去年篮球赛夺冠时的纪念品。
外套口袋里露着半截印着校训的钢笔，被风吹得轻轻晃了晃，像是在提醒在场的人，他们的青春还没来得及走远。
“哎！宝娜你这发夹也太好看了吧！”
穿鹅黄色连衣裙的智妍凑到李宝娜身边，手指轻轻碰了碰她发间的珍珠发夹，“是不是灿荣哥上次在毕业集市给你买的那个？我记得当时你还跟我吐槽‘太少女了’，现在戴着明明超合适！”
宝娜脸颊微红，伸手按住发夹，余光瞥向身边的尹灿荣，后者正笑着递过一块草莓蛋糕：“她昨天试了半天，嘴上说不喜欢，镜子都快被她盯穿了。”
“哟——”周围的同学立刻起哄，有人举着手机对准两人，闪光灯亮了一下，瞬间把水晶灯的光芒衬得更盛。
而在宴会厅角落的吧台边，赵明秀正捏着一杯加了冰块的威士忌，目光时不时飘向不远处的宝娜，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
“一个人在这发呆？”李孝信端着两杯香槟走过来，将其中一杯递到赵明秀面前，目光顺着他的视线落在宝娜身上，挑了挑眉，“我还以为你会跟宝娜待在一起，怎么？你们俩这是闹别扭了？”
赵明秀指尖刚碰到李孝信递来的香槟杯，指节就骤然收紧——杯壁凝着的水珠顺着虎口往下淌，冰凉的触感像细针，却扎不透心底那团滚烫的回忆。
他低头盯着杯中晃荡的浅金色酒液，气泡在杯底炸开又上浮，像极了昨晚卧室里，宝娜落在他颈间的、细碎又灼热的呼吸。
“怎么攥这么紧？杯子都要被你捏碎了。”李孝信的声音在耳边轻晃，赵明秀才缓了缓力道，抬手将酒杯凑到唇边。
冰凉的酒液滑过舌尖时带着清冽的甜，可刚滚到喉咙，就被翻涌的记忆烫得没了踪影——昨晚卧室里的琥珀色小灯没关，那光不是寻常的亮，是像刚从玻璃罐里舀出来的蜂蜜，裹着一层软乎乎的润，慢悠悠地漫过房间的每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