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上的风还在卷着碎叶打转,Rachel望着姜艺率的玛丽珍鞋尖消失在楼梯口的阴影里,攥着真丝裙摆的手突然松了——刚才还绷得发紧的指节,此刻连一点力气都提不起来,像被抽走了所有支撑。
她踉跄了一下,下意识地扶住身后锈迹斑斑的围栏,掌心蹭到粗糙的锈屑,冰凉的金属味混着灰尘粘在皮肤上,让她莫名地打了个寒噤。
胸口那股憋着的怒火还没散,却被一层厚厚的无力感压了下去,像烧到一半的柴火被泼了冷水,只剩下闷乎乎的烟,堵得她连呼吸都发沉。
她转头看向崔英道时,目光先落在了围栏上那杯美式咖啡上。
纸杯壁上凝着的水珠已经干了大半,杯口飘出的热气遇上天台的冷风,瞬间散成一团薄薄的白雾,那白雾连半秒都没撑住,就被风扯成了细碎的丝,轻飘飘地掠过人的指尖,连一点温度都没留下——就像刚才姜艺率带来的那点虚假的热络,转瞬就没了痕迹。
崔英道已经恢复了之前的姿势,斜倚在围栏上,黑色oversize卫衣的帽子还半扣着,遮住了眉尾的冷意。
他左手夹着的那支未拆封的烟,烟身被转得发皱,银色烟嘴在阳光下晃着微弱的光;
右手插在卫衣口袋里,指节大概抵着口袋里的烟盒,把口袋撑出一个小小的弧度。
他的眼神飘向远处的教学楼,哥特式尖顶上的阳光还亮着,却没了之前的暖,像蒙了一层薄纱,连尖顶浮雕天使的翅膀,都显得冷硬起来。
刚才那场争吵、姜艺率的闯入,仿佛都只是一阵风刮过,没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更没在他心里掀起半分波澜。
“崔英道。”
Rachel的声音从喉咙里滚出来,带着被风吹哑的沙质感,每一个字都像裹着棉絮,沉得厉害。
她往前挪了半步,脚踝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像有细针在扎,她这才低头看——白色丝袜的破洞比刚才更大了,淡红色的血迹已经晕开一小片,沾在丝袜上,像一朵难看的小花。
她想起早上出门时,特意挑了这双无缝丝袜,就是为了配米白色的真丝裙,现在却成了这般狼狈的模样,心里的委屈又往上涌了涌,“你就这么护着金叹?护着那个骗了我的人?”
崔英道终于转头看向她。他的眼神里,那层冷意淡了些,却蒙了一层厚厚的雾,看不清到底藏着什么——是愧疚?是无奈?还是别的什么?
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停了两秒,又往下扫过她沾了锈屑的裙摆、唇角花了的唇釉,最后落在她脚踝的血迹上,眼神明显顿了一下。
喉结在他冷白的皮肤下滚动了两下,像有话卡在喉咙里,又咽了回去。
沉默在天台上漫开,风卷着围栏上的塑料袋,发出“簌簌”的轻响,更显得这沉默难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