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窑堡的深秋,寒意渐浓,但在自行火炮攻关区,气氛却如同盛夏般灼热。底盘测试的成功,如同为这头尚未成型的钢铁巨兽塑造了强健的骨骼与腿脚,接下来,便是为其安装那颗能够咆哮的“心脏”与挥击的“铁拳”——将那门沉重的122毫米榴弹炮,完美地适配到移动底盘之上。
这项工作,远比将火炮简单地吊装上去复杂得多。它涉及到精密的结合、强大的制退、灵活的转动以及周全的防护,每一个环节都是对瓦窑堡工程师们智慧和工艺的极致考验。项目负责人杨国华,感觉自己像是同时在解好几道高难度的数学题,而且每道题都关乎着最终产品的生死。
“钢铁拥抱”:火炮与底盘的结合
首要任务,是将那门拆除了轮式炮架的122榴弹炮,牢固地安装到底盘中部那个经过精心计算和加强的“盆形”基座上。这绝非简单的螺栓连接。
杨国华设计了一个巨型摇架式炮座。炮身通过其自带的耳轴,安装在一个巨大的、由铬钼合金钢锻造而成的U形摇架上。这个摇架本身,则通过左右两侧粗壮的俯仰轴,与焊接在底盘基座上的侧板支架相连。这样一来,火炮不仅获得了所需的俯仰角度(-5°到+65°),更重要的是,这个摇架结构能够将开火时巨大的后坐力,有效地传递并分散到整个加固过的底盘结构上。
安装过程极为考究。天车缓缓吊起沉重的炮身与摇架组合体,工人们在地面人员的精准指挥下,小心翼翼地将俯仰轴对准侧板支架上那经过精镗加工的轴承座。王老铁的徒弟,小张师傅,手持特制的液压千斤顶和青铜校准棒,进行着微米级的调整,确保两侧轴孔完全对中,避免产生额外的应力。
“左边,再高一丝丝……好!停!”小张师傅全神贯注,额角渗出汗珠。当最后一声“咔哒”轻响传来,俯仰轴完美落入轴承座,并用巨大的锁紧螺母固定时,现场所有人都松了口气。这门重炮,终于与它的坐骑完成了第一次紧密的“拥抱”。
“驯服后坐”:制退与稳定的艺术
接下来是制退系统的连接与调试。杨国华为122榴量身改造的超压式制退复进机被安装到位,与炮身后的制退杆相连。同时,那个结构复杂、内部带有多个反射挡板的双室冲击式炮口制退器,也被拧在了炮口。这玩意儿像个巨大的“胡椒瓶”,它的作用是利用炮弹飞出时喷出的高压燃气,产生反向推力,硬生生“拽住”炮身后坐的势头。
“这家伙,能吃掉差不多四成的后坐力!”杨国华指着制退器对身边的技工解释,“没了它,咱们这底盘再结实,开几炮也得散架!”
车体尾部,那个兼做配重的大型液压驻锄也进行了最后调试。按下按钮,液压杆推动,巨大的铲状驻锄缓缓放下,深深嵌入地面。“射击时,它就像钉在地上的锚,”杨国华比喻道,“能把剩下的后坐力直接传给大地,让车体稳如泰山。不然,一炮下去,车自己先往后蹦三尺,还谈什么精度?”
“有限的灵活”:战斗室与射界
由于采用了固定战斗室(突击炮)方案,火炮无法进行360度旋转。杨国华设计了一个弧形的战斗室装甲舱,焊接在底盘上,包裹着炮座根部。火炮可以在战斗室前部的开口范围内,进行左右各30度,总计60度的水平射界调整。这虽然限制了全方位打击能力,但结构简单、重量轻、防护集中,正符合突击火炮的定位。
“咱们这叫‘重点关照’,”杨国华幽默地对前来观摩的林烽说,“把所有的重量和防护都堆在正面,专治鬼子各种不服的碉堡和工事!侧面和后面,就靠步兵兄弟和咱们的机动性来保护了!”
战斗室的顶部是敞开的,便于装填手操作和观察,但预留了安装轻质装甲顶盖的接口,以防手榴弹和炮弹破片。为了弥补固定战斗室带来的视野局限,杨国华还在战斗室右侧设计了一个突出的车长指挥塔,上面配备了潜望镜,方便车长观察周边态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