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蜷缩在狭窄、黑暗、充斥着浓重灰尘的空间里,后背紧贴着冰冷的石壁,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喘息都带着血腥味和灼痛。
断臂处火烧火燎,掌心的伤口因为刚才的用力撕扯,鲜血汩汩涌出,浸透了包裹宝石的布条,又顺着指缝滴落在身下冰冷的石地上。
嗒…嗒…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异常清晰。
外面的撞击声持续不断,石壁微微震动,灰尘簌簌落下。
杨清妮死死咬着牙,忍受着身体各处传来的剧痛,将幽光宝石紧紧地按在胸前。
冰冷的宝石紧贴着心口,那诡异的麻痹感似乎顺着血脉在体内游走,与她自身的伤痛和失血带来的眩晕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奇异的折磨。
这感觉让她极度不适,甚至有些恶心,却也让她在极度的疲惫和伤痛中,保持着一丝诡异的清醒。
她不能晕过去、一旦失去意识,外面的蛮兵破门而入,就是她的死期。
她努力睁大眼睛,试图在绝对的黑暗中辨识些什么,但除了浓得化不开的黑,什么也看不见。
只能依靠听觉,捕捉着石壁外每一声撞击,每一次咒骂,判断着他们的位置和动作。
“头儿!这石头太厚了,砸不开!”年轻士兵的声音带着沮丧和疲惫。
“废物!用撬棍!找缝隙!”刀疤脸队长的咆哮充满了暴戾。
接着是金属工具插入缝隙的刮擦声和更加用力的撬动声。
石壁的震动更加明显,细小的碎石不断落下,砸在杨清妮的头上、肩上。每一次震动都牵动她的伤口,带来新一轮的剧痛。
她死死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冷汗浸透了鬓角花白的头发。
时间在黑暗中变得无比漫长、每一秒都像在油锅里煎熬,身体的热量在迅速流失。
失血带来的寒意从四肢百骸蔓延上来,意识开始像水中的墨迹一样,一点点晕染开,变得模糊。
她用力甩了甩头,试图驱散那致命的昏沉感,左手更用力地握紧宝石,让那尖锐的棱角更深地刺痛掌心的伤口,用新的疼痛来刺激自己。
老国公……浩然……吴家满门的血……那些画面在极度疲惫和恍惚中,反而更加清晰地浮现。
滔天的恨意如同岩浆般在心底翻涌,压倒了身体的痛苦和冰冷。
不!她不能死在这里!她必须活下去!带着这颗石头出去!将它公之于众!让赵无极!让北蛮王!血债血偿!
“头儿!撬棍断了!”外面传来金属断裂的脆响和士兵懊恼的咒骂。
短暂的沉默、只有粗重的喘息声,刀疤脸队长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压抑的怒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
“妈的!这老东西命真硬!受了那么重的伤还能找到这种鬼地方!”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声音阴沉下来。
“留一个人在这里守着!其他人,跟我去另一边通道口堵她!我不信她能在这石头缝里待一辈子!等她出来,或者流血过多死在里面,给老子把东西抠出来!”
“是!”士兵应道。
脚步声再次响起,其中两个渐渐远去,只剩下一个略显拖沓的脚步声在石壁外不远的地方来回踱步,偶尔伴随着武器拄地的轻响。
通道里只剩下一个守卫了。杨清妮紧绷到极致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一丝,但身体和精神的双重透支,让她几乎到了极限。
失血过多带来的眩晕感如同潮水,一波强过一波地冲击着她。
幽光宝石紧贴着她的心口,那冰冷的麻痹感似乎正沿着血脉悄然扩散,渗透进她的意识深处,带来一种奇异的嗡鸣声,在她脑海中回荡。
她蜷缩在冰冷的黑暗中,背靠着同样冰冷的石壁,断臂处和掌心的伤口还在缓慢地渗出温热的液体。
石壁外,守卫士兵踱步的声响规律地传来,像某种倒计时的钟摆。
她努力维持着最后一丝清醒,左手死死地、死死地握着那颗染血的幽光宝石,仿佛那是她与这个世界仅存的、冰冷的连接点。
通道里只剩下单调的踱步声,一下,又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