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沉重杂乱,敲打着冰冷的地面,越来越清晰,像鼓点擂在杨清妮的心上。
她蜷缩在巨大木箱的阴影里,后背紧贴着粗糙冰冷的木板,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后背和断臂的剧痛,血水混着冷汗浸透了里衣,带来刺骨的寒意。
左手死死攥着那颗幽光宝石,尖锐的棱角深陷进掌心的伤口,冰冷的触感和持续不断的麻痹感沿着手臂蔓延。提醒着她这东西的危险,也支撑着她即将溃散的意识。
追兵不止一人,声音正朝着她藏身的通道迅速逼近。
“这边!有血迹!”一个粗嘎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带着发现猎物的兴奋。
杨清妮的心猛地一沉,屏住了呼吸,将身体缩得更紧,仿佛要嵌进木箱与石壁的缝隙里。
脚步声骤然加快,几道跳跃晃动的火把光芒刺破了通道的昏暗,将扭曲的人影投在粗糙的石壁上。
三个身着北蛮皮甲、手持弯刀的士兵出现在通道口,领头者身材魁梧,脸上带着狰狞的刀疤,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这片区域。
他手中火把的光线,正落在杨清妮藏身木箱前不远的地面上——几滴尚未完全凝固的暗红血渍,在火光下异常刺眼。
“看!滴到这里就没了!”另一个稍显年轻的士兵指着血迹消失的地方,声音带着紧张,“那老东西肯定就在附近!受了那么重的伤,跑不远!”
刀疤脸队长蹲下身,粗糙的手指沾了点地上的血污,凑到鼻尖嗅了嗅,眼神更加阴鸷。
“新鲜的。给我搜!一寸地方都别放过!那老太婆拿了不该拿的东西,王爷有令,死活不论,东西必须带回去!”
他猛地站起身,手中弯刀指向杨清妮藏身的木箱堆,“先从这些破烂后面找起!”
沉重的脚步声和金属甲片的摩擦声如同催命的符咒,朝着杨清妮藏身的角落步步紧逼。
火把的光线越来越亮,几乎要舔舐到木箱的边缘。杨清妮的指甲深深抠进木箱的缝隙,掌心宝石的冰冷似乎要冻结她的血液。
拼死一搏?以她现在的状态,面对三个全副武装的蛮兵,无异于以卵击石。
逃?通道笔直,一旦暴露身形,立刻会被射成筛子。就在火把的光芒即将照到她脸上、刀疤脸士兵粗壮的手臂已经伸向最外侧木箱的刹那。
杨清妮眼角余光猛地瞥见自己紧靠着的冰冷石壁——就在她后背抵住的位置上方,一块石砖的边缘似乎……有些异常?
不同于周围石砖的严丝合缝,那里有一道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缝隙,边缘似乎有经常摩擦的痕迹,颜色也略浅一些。
是暗格!一个念头如同闪电劈开绝望的黑暗!这绝不是天然形成的缝隙!她曾在军中见过太多类似的隐秘机关!求生的本能瞬间压倒了所有伤痛和疲惫。
就在刀疤脸士兵的手即将掀开木箱的瞬间,杨清妮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身体猛地向侧面一滚!
这个动作牵动了全身的伤口,后背狠狠撞在石壁上,剧痛让她眼前一黑,几乎昏厥。
但她咬破了舌尖,血腥味和尖锐的痛楚强行拉回意识。
她借着这一滚的势头,左手紧握宝石,右手五指成爪,带着一股狠厉的决绝,狠狠抓向那块有缝隙的石砖边缘,同时用肩膀猛地向上一顶!
“哗啦!”一声轻响,那块看似沉重的石砖竟被她整个顶得向内翻转!
一个仅容一人勉强蜷身进入的漆黑洞口赫然出现在石壁上!一股陈腐的灰尘气息扑面而来。
“在后面!那老东西动了!”年轻士兵的惊呼声同时响起。
火把的光线瞬间聚焦过来,照亮了杨清妮半边染血的脸和正探身钻入洞口的狼狈身影。
“抓住她!”刀疤脸队长怒吼,弯刀带着风声狠狠劈来!冰冷的刀锋几乎贴着杨清妮的后颈皮肤掠过,削断了几缕花白的头发。
死亡的寒意让她全身汗毛倒竖!她不管不顾,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像一条濒死的鱼,猛地将自己完全塞进了那个狭小的洞口。
身体刚缩进去,她立刻反手,用还能动弹的左手肘和肩膀狠狠撞向内侧翻转的石砖!
“砰!”一声闷响,石砖被巨大的力量撞得猛然回弹!“哐当!”紧随而至的是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
刀疤脸队长势大力沉的一刀,狠狠劈砍在刚刚合拢的石砖表面,溅起一溜火星。石砖纹丝不动,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
“该死!”刀疤脸队长怒吼着,疯狂地用刀柄砸着石壁,“是暗门!
给我砸开它!”“咚!咚!咚!”沉重的撞击声和蛮兵粗暴的咒骂声隔着厚重的石壁传来,震得杨清妮耳膜嗡嗡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