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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服装秀开演(2 / 2)

“要送给村里的小女孩,”娜迪莎用袖口擦了擦嘴角,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项圈上的花纹——那是顾星晚照着苏州园林的漏窗图案錾刻的,“她们会把贝壳串成腰带,跳舞的时候比铜铃还好听。”她忽然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就像你上次在篝火旁踩错鼓点时,裙角的盘扣撞出的声音。”

提起篝火,顾星晚的指尖仿佛又触到了非洲夜晚的热度。去年雨季刚过,她们在恩德贝莱族的村庄借住,妇女们围着篝火教她们染布,木柴爆裂的火星溅在蜡锅里,激起的涟漪让水面上的蜡纹忽然有了水墨画的意趣。娜迪莎的母亲当时就坐在她身边,用骨梳蘸着蜡液在布上画图腾,梳子划过的轨迹让顾星晚想起母亲教她写毛笔字时,手腕悬在空中的弧度。

“你的旗袍料子都收好了吗?”娜迪莎忽然起身,踢到了脚边的衣箱,里面滚落出一卷月白杭绸,是她们没来得及用完的余料。顾星晚弯腰去捡时,发现绸面上还留着娜迪莎用指甲掐出的记号,那些歪歪扭扭的三角形,是非洲部落里象征友谊的符号,此刻正和她用粉笔画的云纹重叠在一起。

走廊尽头传来搬运工的吆喝声,她们设计的舞台装置正被拆解着运出去。顾星晚记得那个用藤条和竹篾编的背景架,是她和娜迪莎亲手编的——非洲的藤条韧性好,却不如中国的竹篾挺直,最后她们索性让两种材料交错缠绕,竟编出了像经纬线一样奇妙的图案,阳光透过时,地面会映出既像窗棂又像渔网的影子。

“你看那个。”娜迪莎忽然拽着她的手腕朝化妆间跑,镜子前的台面上,不知是谁落了支口红。她拧开盖子在镜子上画起来,先画了个圆,里面点上放射状的线条,是非洲部落的太阳图腾,接着又在旁边画了朵写意的梅花,花瓣边缘故意画得歪歪扭扭,“像不像我们第一次合作的那件礼服?”

顾星晚当然记得。那件礼服的领口处,她们尝试把恩德贝莱族的珠绣太阳和苏绣的寒梅缝在一起,珠片的冷光和丝线的温润碰撞出奇妙的质感。当时娜迪莎的手指被针扎得全是小孔,却非要坚持自己绣完梅花的枝干,“你们的毛笔字讲究力透纸背,刺绣也该这样吧?”她当时蹙着眉的样子,此刻和镜子里画梅花的认真神情重叠在一起。

助理抱着一堆感谢信进来时,她们正趴在地上清点剩下的布料。信封上的邮票五花八门,有印着非洲草原的,也有印着中国长城的,娜迪莎挑出一张印着敦煌飞天的邮票,小心翼翼地贴在自己的速写本上,那本子里已经贴满了各种碎片——苏州的银杏叶、达累斯萨拉姆的糖纸、两人试装时剪下的布料角。

“这个要给你。”顾星晚从包里掏出个小锦盒,里面是枚用紫檀木雕刻的发簪,簪头是只长颈鹿,脖子却弯成了如意的形状。娜迪莎刚要戴上,却突然想起什么,从脏辫里抽出一根红绳,上面系着颗小小的象牙色珠子,“这是我用鸵鸟蛋磨的,我们那里的女孩都戴这个,能带来好运。”红绳系在顾星晚手腕上时,和她原本戴的玉镯轻轻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窗外的天色渐渐泛白,庆功宴的残余气息还在空气里浮动。顾星晚忽然发现娜迪莎正对着手机屏幕傻笑,凑过去看才发现是段视频:昨晚谢幕时,有个穿西装的老先生正笨拙地模仿她们的台步,口袋里露出半截丝巾,上面印着的图案一半是非洲面具,一半是京剧脸谱——那是她们去年在集市上淘到的布料,当时还笑着说要做成桌布。

“我妈妈刚才发消息,说村里的妇女已经开始准备染料了。”娜迪莎把手机递给她看,照片里几个非洲女人正围着大陶缸搅拌靛蓝色的染液,缸沿搭着的白布上,已经用蜡笔描好了简单的缠枝莲纹样,“她们说要给你做件坎加裙,比你那件旗袍的开衩还要高。”她故意眨眨眼,学着顾星晚母亲的语气,“不过你妈妈也说了,到时候要教她们盘扣,说那样才像样。”

搬运工又开始来来回回地走动,把衣架上剩下的样衣打包。顾星晚抚摸着一件未完成的礼服,上面只绣了一半的图案:左边是纳米比亚的红沙漠,用渐变的金线绣出起伏的沙丘,右边本该是江南的水乡,却只绣了几缕水纹。娜迪莎看出她的心思,拿起针线比划着,“等我们去非洲,就在这里接着绣完,让沙漠的边缘长出竹子好不好?”

走廊里传来咖啡的香气,有人在临时搭起的台子上煮着什么。顾星晚拉着娜迪莎走过去,发现是个非洲裔的厨师正在用紫砂壶煮咖啡,旁边摆着的青花瓷碗里盛着椰枣。“这是我发明的吃法,”厨师笑着给她们倒咖啡,“用中国的茶具煮非洲咖啡,就像你们把珠绣缝在旗袍上。”咖啡的焦香混着椰枣的甜,竟和她们设计的风格一样,有种奇异的和谐。

娜迪莎突然指着顾星晚的鞋跟笑出声,那里还沾着片干枯的花瓣——是今早别在她鬓角的玉兰花,不知什么时候掉了下来。顾星晚弯腰去抠时,发现花瓣,”娜迪莎把花瓣和珠子捡起来放在手心,“它们也想跟着我们一起走。”

打包好的箱子上需要做标记,顾星晚找来支马克笔,娜迪莎却抢过去,先画了个简易的旗袍轮廓,领口处画了串珠链,接着又在旁边画了件坎加裙,裙摆处画了片竹叶。“这样就不会弄混了,”她得意地晃晃笔,“就像我们,不管离多远,都知道哪些东西是属于两个人的。”

窗外的晨光已经很亮了,能看见远处公园里有人在打太极,动作慢悠悠的,像水墨画里的人物。娜迪莎举着手机对着窗外拍,嘴里念叨着要给村里的孩子看,“告诉他们这是中国的舞蹈,就像我们的丰收舞一样,都是用身体讲故事。”她忽然放下手机,拉着顾星晚的手比划起来,“你看这个云手的动作,像不像羚羊摆头?”

最后一个箱子被搬走时,后台显得空荡荡的。顾星晚踩着满地的碎布料往前走,那些零碎的丝绸和蜡染布片,被晨光染成了柔和的颜色。娜迪莎跟在后面,突然开始哼起一段旋律,是昨晚音乐里的三弦琴调子,却被她用非洲鼓的节奏唱了出来。顾星晚也跟着哼唱,把江南小调的婉转揉进了明快的节拍里。

走到门口时,顾星晚回头望了一眼舞台,聚光灯已经被收起来了,只有几道阳光从幕布的缝隙里漏进去,在地板上投下细长的光带,像一条条连接着不同世界的小路。娜迪莎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忽然握紧了她的手,“等我们在非洲办秀,就把舞台搭在芒果树下,让月光当追光灯,让风当音乐好不好?”

顾星晚点头时,手腕上的红绳和玉镯又轻轻相撞。她看着娜迪莎手心的花瓣和珠子,忽然觉得这场服装秀从未结束,那些交织的纹样、融合的色彩、碰撞的旋律,都已经变成了她们生命里的一部分,正像此刻晨光里浮动的微尘,看似离散,却早已在空气里织成了一张无形的网,把两个来自不同大陆的灵魂,紧紧地连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