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时,队伍终于抵达成都府城外。远远地,就能看到城门楼上插着的黑风军旗帜,黑色的旗帜在风里翻卷,像一只展翅的雄鹰。城门两侧,一万多大军整齐列队,黑色的战袄连成一片,如墨色的海洋。王九波骑着白马,站在队伍最前面,看到王九击的身影,连忙翻身下马,快步迎了上来。
“大哥!”王九波的声音里满是激动,他身上的战袄沾着些许尘土,脸上带着疲惫,却依旧站得笔直。这些天他带着七个刀枪营和第一步兵营拿下成都府下辖的所有州县,每天都在各个营地之间奔波,几乎没怎么合眼。“成都府已彻底拿下,粮库也都清点完毕。”
王九击翻身下马,拍了拍王九波的肩膀。他能看到王九波眼里的血丝,也能看到他身上的变化——那个哭着蹲在地上的少年将领,如今已经能独当一面,眼里多了几分坚定和沉稳。“辛苦了,这些天多亏了你。”
王九波摇摇头,侧身让出一条路:“大哥,将士们都在等着您呢。”王九击颔首,重新翻身上马,朝着城门的方向走去。一万多大军同时单膝跪地,整齐的甲叶碰撞声像是惊雷在大地上炸响,“参见大人!”的呼喊声震耳欲聋,在成都府的上空久久回荡。
王九击坐在马背上,目光扫过一张张年轻的脸庞。这些将士里,有跟着他从王家村出来的老弟兄,有从东校场投降的义军,还有刚加入黑风军的年轻农民。他们的脸上都带着对未来的憧憬,手里紧紧攥着武器,像是在守护着什么珍贵的东西。
队伍进城时,街道两旁站满了成都府的百姓。有的手里捧着刚摘的青菜,有的怀里抱着缝制好的鞋袜,还有老人拉着孩童的手,指着王九击的身影,眼里满是敬畏。王九击坐在马背上,看着那些布满沧桑的脸,突然想起王九波在信里写的,成都府的百姓听说黑风军要来,连夜把藏在地窖里的粮食拿出来,说要给将士们做顿饱饭。
府衙前的广场上,早已搭好了高台。王九击翻身下马,在王九波和众官员的簇拥下走上高台。阳光洒在他身上,将黑色的战袄染成了金色。他抬手示意将士们起身,声音传遍整个广场:“黑风军的弟兄们,四川的百姓们!从今天起,成都府就是我们黑风军的根基!我们要在这里建粮库,让每个百姓都能吃饱饭;我们要建锻造厂,让每个将士都能用上精良的武器;我们要建医馆,让每个受伤的弟兄都能得到医治!”
广场上的欢呼声此起彼伏,将士们挥舞着武器,百姓们高举着双手,整个成都府都沉浸在喜悦之中。王九击看着眼前的景象,突然想起两年前在王家村的那个冬天,他和王九波蜷缩在家里,啃着带着血腥味的饼渣,望着窗外的风雪,他许下的愿望——有一天,要让天下的农民都能吃饱饭,不用再为了活下去而拼命。
夜幕降临时,府衙后堂的灯火亮了起来。王九击坐在案前,看着桌上摊开的四川地图,手指在成都府的位置轻轻摩挲着。王文、王二叔、王老三、王九波、周老栓、孙瘸子等人围坐在桌旁,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疲惫,却依旧精神抖擞。
“成都府的粮库还有存粮二十万石,加上嘉定府、资州、眉州三地的存粮,足够四地的军民支撑大半年。”王文捧着账册,声音清晰地说道。
王九波接着说道:“四地的守备军共有一万三千人,野战军一万六千人。不过新收编的义军还需要操练,武器和铠甲也不够齐全。”刘铁匠连忙说道:“锻造厂已经在赶制武器和铠甲了,再过半个月就能造出两千把精铁刀和一千套棉甲,后续还会陆续增加产量。”
王老三点点头,补充道:“锻造厂的工匠们都很卖力,有的甚至连夜赶工。”
夜色渐深,府衙后堂的灯火依旧亮着。众人围绕着四地的发展规划,讨论得热火朝天。王九击坐在主位上,听着众人的建议,偶尔插几句话,将每个人的职责安排得井井有条。他知道,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他们要面对清廷的围剿,还要让四川的百姓真正过上安稳的日子。
凌晨时分,众人终于散去。王九击独自站在窗前,推开窗户,成都府的灯火在夜色里连成一片,像撒在大地上的星星。风从窗外吹进来,带着一丝凉意,却也带着粮食的香气和烟火的气息。他想起东校场那些堆成小山的尸体,想起那些攥着半块红薯死去的义军,想起王九波在府衙里哭着说的“他们只是农民啊”。
或许,这就是他们拼命的意义。用一场场战争,用一次次流血,去换一个让农民能吃饱饭、能安稳活下去的世道。王九击抬手摸了摸腰间的匕首,刀刃上还残留着锻造时的温度。他知道,从今天起,他肩上的担子更重了,可他不会退缩。因为他的身后,是近三万名黑风军将士,是四地的百姓,是无数个渴望活下去的生命。
窗外的天色渐渐亮了起来,第一缕阳光透过窗纸,照在王九击的脸上。他转身走到案前,拿起狼毫笔,在宣纸上写下“四川新政”四个大字。字迹苍劲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他知道,新的征程,从这一刻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