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拉克勒斯之柱下,污秽的血池如同巨兽的心脏般缓缓搏动,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恶臭与混乱的魔力波动。粘稠的暗红色液体表面不断破裂的气泡,释放出的不仅仅是硫磺与血腥,更是一种侵蚀灵魂的负面能量。埃利奥特、芙蓉、小天狼星、卢平与唐克斯分散站在血池边缘,神情凝重,仿佛站在一个即将喷发的火山口。
“根据部里提供的紧急预案,”卢平的声音在空旷而压抑的洞窟中显得格外清晰,尽管他脸色苍白,显然这里的邪恶气息对他影响最深,“我们需要以五芒星方位站立,将自身的魔力注入这些封印银钉,构筑一个临时的‘秩序枷锁’法阵。这至少能暂时阻断它从地脉汲取能量,减缓其复苏速度。”
没有更好的选择。众人依言行动起来,小心翼翼地绕开那些如同活物触手般从血池边缘探出的暗红色能量流。埃利奥特手持Gáebolg魔杖,站在法阵的核心阵眼位置,准备引导和协调五人的魔力。他能感觉到魔杖在微微震颤,并非恐惧,而是一种面对同等级古老混乱力量时的警惕与对抗本能。
银钉被打入预定的位置,闪烁着微弱的奥术光芒。随着小天狼星、芙蓉、卢平和唐克斯依次将魔力注入对应的银钉,一个由纯净魔力构成的、复杂的五芒星图案开始在血池上方缓缓浮现,线条闪烁着抵御黑暗的白色与蓝色光辉。
“就是现在,埃利奥特,引导它们连接,形成闭环!”卢平喊道,汗水已经浸湿了他的额发。
埃利奥特凝神静气,将Gáebolg魔杖指向阵眼,调动体内的古代魔法与魔杖中的秩序之力,试图将五股魔力流编织在一起,构成一个稳固的封印网络。
然而,就在魔力即将闭合的刹那,异变陡生!
“咕噜……咕噜噜……”
血池如同被烧开的巨锅,猛然剧烈沸腾起来!不再是缓慢的冒泡,而是大股大股的暗红色粘稠液体翻涌而上,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在池底苏醒。那股硫磺与血腥的混合气味瞬间浓烈了十倍不止,几乎化为有形的黄色烟雾,从池中弥漫开来,迅速充斥了整个洞窟。
“小心!屏住呼吸!”小天狼星大吼,但他自己也忍不住咳嗽起来。那烟雾不仅刺鼻,更带着一种强烈的精神麻痹和致幻效果。
埃利奥特感到手中的Gáebolg魔杖变得滚烫,魔力的引导变得异常艰难,仿佛在粘稠的胶水中挥舞手臂。他注入阵眼的秩序之力,非但没有顺利连接其他魔力,反而像是激怒了血池中的存在。
“不行……法阵……在排斥我的魔力!”芙蓉惊叫道,她负责的那个阵脚银钉光芒急剧闪烁,变得不稳定。
“我的头……好晕……”唐克斯身体摇晃了一下,她头发的颜色开始疯狂地、不受控制地变幻,从粉色到蓝色再到惨白,最后定格在一种代表混乱和不适的、不断扭曲的斑斓色块上。“我看不清了……”
卢平已经单膝跪地,双手撑在地上,剧烈地喘息着,狼人的敏锐感知在此刻成了巨大的负担。“这气息……它在直接攻击我们的意识……”
小天狼星试图冲向离他最近的唐克斯,但脚步踉跄,视线中的赫拉克勒斯之柱开始扭曲、变形,仿佛变成了一个狞笑的巨人面孔。“该死的……是陷阱吗?”
埃利奥特咬紧牙关,试图强行稳住法阵,甚至考虑是否要冒险动用“原初之火”进行暴力净化。但当他催动那簇白色火焰时,只感到体内一阵虚弱的灼热,力量仿佛被无形的锁链层层束缚,根本无法有效调动。眼前的景象天旋地转,血池中的暗红液体仿佛化作了滔天巨浪,向他迎面扑来。
“坚持……”他的意识如同被投入漩涡的树叶,最后看到的,是芙蓉向他伸出的、同样无力垂落的手,以及小天狼星试图拔出腰间(并不存在的)长剑的徒劳动作。紧接着,无边的黑暗与失重感彻底吞噬了他。
---
剧烈的颠簸、呛人的尘土、灼热的阳光,以及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属于远古时代的粗犷气息,将埃利奥特从昏迷中强行拉扯回来。
他猛地睁开眼,刺目的阳光让他瞬间眯起了眼睛。耳边充斥着各种陌生的喧嚣——粗声粗气的吆喝、金属与皮革摩擦的声响、牲畜的嘶鸣,还有一种旋律古怪、用他从未听过的语言吟唱的战歌。
他发现自己正靠在一辆缓慢行进的、简陋的木质牛车的挡板上。身下是粗糙的木板和散发着干草味的铺垫。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身上——那件融合了现代魔法工艺的龙皮防护长袍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套用粗糙亚麻布缝制的、染成深蓝色的短袍和长裤,外面罩着一件磨损的皮革背心,脚上是一双硬皮制成的凉鞋。他的Gáebolg魔杖也消失无踪。
他立刻环顾四周。芙蓉就躺在他身边,刚刚苏醒,她那头标志性的、瀑布般的银金色长发被一条简单的布带束在脑后,身上穿着朴素的白色亚麻长裙和披风,脸上带着与他一样的茫然与警惕。她看到埃利奥特,立刻靠拢过来,低声道:“埃利奥特……我们的魔杖……”
埃利奥特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一样。他看向牛车其他角落——小天狼星、卢平和唐克斯也陆续醒来,都是一脸震惊。小天狼星那身潇洒不羁的气质被一套简陋的青铜片加固的皮革胸甲和肩铠所掩盖,让他看起来像个落魄的佣兵队长;卢平则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学者长袍,虽然材质粗糙,却意外地符合他温文的气质;唐克斯的泡泡糖粉色短发在一群深色头发中如同异域标志,她也换上了当地女性的裙装,正不安地拉扯着不习惯的布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