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樾家……赵樾家堂屋里的镜子前,站满了人!”王二柱的声音颤抖着,“密密麻麻的,全是模糊的人影,可屋里……屋里一个人都没有!”
县令一听,也觉得事情蹊跷,连忙带着几个衙役,跟着王二柱来到了赵樾家。
衙役们推开大门,院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动静。他们走进堂屋,果然看到墙上的铜镜前,站着密密麻麻的模糊人影,那些人影没有五官,只能看出大致的轮廓,挤在铜镜前,像是在争抢着什么。可堂屋里除了赵樾,再也没有其他人。
赵樾看到衙役,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连忙站起来,“官老爷!我家人都不见了!他们全都不见了!”
县令皱着眉头,走到铜镜前仔细查看。那些模糊的人影在镜中晃动着,像是在对着他们示威。他让人仔细搜查整个宅子,可搜了半天,什么都没有找到,既没有找到赵樾的家人,也没有发现任何打斗的痕迹,仿佛他的家人凭空消失了一般。
“这铜镜不对劲。”一个年长的衙役凑到县令身边,压低声音说道,“刚才我看的时候,好像看到镜中的人影里,有一个没有手,还有一个没有头……”
县令的目光落在铜镜上,镜面光滑,映着他们的身影,可那些模糊的人影依旧在镜中晃动。他伸手摸了摸铜镜,铜镜冰凉刺骨,像是刚从冰窖里拿出来的一样。突然,他感觉到铜镜后面似乎是空的,用手敲了敲,果然听到了“咚咚”的空洞声。
“来人!把这面铜镜拆下来!”县令下令道。
几个衙役合力,将铜镜从墙上拆了下来。铜镜后面的墙壁上,果然有一个隐藏的暗室,暗室的门被一块木板挡住,上面贴着一张早已泛黄的符咒。
衙役们撬开木板,打开暗室的门,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和腐臭味扑面而来,让人作呕。县令让人点燃火把,走进暗室,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暗室不大,里面堆着十七具尸体,尸体层层叠叠地堆在一起,有的已经腐烂不堪,露出森白的骨头,有的则像是刚死去不久,皮肤还保持着一定的弹性。所有死者的双目都圆睁着,眼球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银色,像是两面小小的镜子,反射着火把的光芒,看起来阴森可怖。
“这……这是……”赵樾看到暗室里的尸体,吓得双腿发软,差点晕过去。
县令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得说不出话来,他让人仔细清点尸体,发现这些尸体中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看穿着打扮,并非同一时代的人。其中有几具尸体的穿着,还是百年前的服饰,想必就是当年失踪的沈氏族人。
“难道……这些人都是被这面铜镜害死的?”一个衙役哆哆嗦嗦地说道。
赵樾突然想起了什么,疯了似的冲进暗室,在尸体堆里翻找着。很快,他找到了妻子林氏、儿子明轩、女儿明月、母亲,还有张妈的尸体。他们的双目也圆睁着,眼球变成了银色,和其他死者一模一样。
“不——!”赵樾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瘫倒在尸体旁。
县令让人将赵樾拉开,仔细检查暗室。在暗室的角落里,他们发现了一本早已腐朽的日记本,日记本的纸页已经发黄发脆,上面的字迹模糊不清。县令让人小心翼翼地将日记本翻开,勉强能辨认出一些内容。
这本日记的主人,乃是百年前沈氏家族的一位公子。据日记所述,沈家拥有一面祖传的铜镜,此镜名为“噬影镜”,其具有一种诡异的能力——能够吞噬人的影子。
当这面镜子吞噬完一个人的完整影子后,这个人便会被镜子吸入一个神秘的暗室,从此消失无踪,仿佛人间蒸发一般。不仅如此,被吸入暗室的人,其眼球会变成银色的镜面,仿佛与那面镜子融为一体,永远地被困在那暗无天日的地方,无法逃脱。
沈公子在日记中沉痛地记录道,他的祖父便是因为被这面镜子吞噬了影子,而离奇失踪。起初,家族中的人们并未察觉到这其中的端倪,只当祖父是外出未归。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家族里不断有人失踪,且失踪的方式都如出一辙——先是影子被镜子吞噬,随后人也跟着消失不见。
终于,有人发现了这面镜子的秘密,但此时已经太晚了。那镜子的力量似乎在不断增强,它就像一个无底洞,源源不断地吞噬着人们的影子和生命。最后,整个沈氏家族的人都未能幸免,无一例外地被那面镜子吞噬,成为了暗室里的一具具冰冷的尸体。
在日记的最后一页,一行歪歪扭扭的字迹仿佛是被恐惧和绝望所扭曲,透露出一种无法言说的诡异氛围:“镜中影,水中月,噬人魂,永不见……”
这简短的几句话,却如同一把钥匙,终于揭开了隐藏在那面神秘铜镜背后的恐怖真相。原来,这面被称为“噬影镜”的铜镜,早在百年前就已经吞噬过沈氏族人的灵魂,而如今,它的诅咒再次降临,将赵樾的家人也无情地吞噬。
那些在镜中显现出的残缺人影,并非简单的影像,而是影子被吞噬的真实写照。随着影子逐渐消失,人也会被镜子吸入暗室,成为新的祭品。这是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过程,而赵樾却亲眼目睹了这一切。
他站在暗室中,望着家人的尸体,心如刀绞。那曾经熟悉的面孔如今已变得苍白而扭曲,他们的生命就这样被这面诡异的铜镜无情地夺走。赵樾的目光缓缓转向那面被拆下来的铜镜,它的镜面依然光亮,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然而,当他凝视着铜镜时,却看到了自己泪流满面的脸,那是一张充满痛苦和绝望的脸。
可是,赵樾并没有察觉到,镜中的他,影子正在悄然发生变化。那原本清晰的影子,此刻却开始变得模糊起来,就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侵蚀着。而他的左手,也在不知不觉中,正一点点地消失,仿佛被那面铜镜吞噬进了黑暗的深渊。
衙役们想要销毁这面妖镜,可无论他们用锤子砸、用火烧,铜镜都完好无损,反而镜面变得更加光亮,镜中的模糊人影越来越多,像是在欢呼着,等待着下一个祭品的到来。最后,县令只能让人将暗室的木门重新钉死,用三道浸过黑狗血的桃木符贴在门板上,又命人取来数十斤生石灰,顺着门缝灌进去——老仵作说,生石灰能吸阴邪之气,或许能暂时压制镜中作祟的东西。铜镜被四名衙役用铁链捆得严严实实,外面裹上三层厚布,抬到镇子外的乱葬岗,挖了丈深的土坑埋下,上面又压了一块半人高的青石板,石板上刻着“镇煞”二字,旁边还立了块石碑,写着“擅动者死”。
做完这一切,县令才松了口气,回头看了眼那座在暮色中愈发阴森的古宅,下令让人用封条将大门贴死,严禁任何人靠近。赵樾被衙役扶着走出暗室,他的眼神空洞,脸上还沾着妻儿尸体上的腐土,嘴里不停地念叨着:“镜子里的影子……我的影子……”众人这才发现,他的右手袖口空荡荡的,并非肢体缺失,而是在刚才冲进暗室时,镜中的他右手影子已经彻底消失,此刻他的右手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透明,像是要融入空气里。
“赵先生!你的手!”一个衙役惊呼出声。
赵樾茫然地抬起右手,看着那只逐渐变得透明的手掌,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猛地挣脱衙役的搀扶,疯了似的冲向堂屋。他死死地盯着那面已经被拆下来的铜镜包裹,铁链在地上拖曳出刺耳的声响,“把镜子还给我!我要我的家人!我的影子还在里面!”
衙役们连忙上前拉住他,可赵樾的力气大得惊人,双眼赤红,像是被什么东西附了身。就在这时,被包裹着的铜镜突然发出一阵“嗡嗡”的声响,包裹的厚布剧烈晃动起来,铁链被挣得笔直,仿佛里面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贴在暗室木门上的桃木符瞬间燃起黑色的火焰,化为灰烬,门缝里渗出一缕缕银色的雾气,雾气中隐约浮现出一张张模糊的人脸,正是暗室里那些死者的面容,他们的银色眼球死死地盯着赵樾,像是在召唤。
“不好!这东西镇不住!”老仵作脸色惨白,转身就往门外跑,“快离开这里!它要出来了!”
县令也慌了神,大声下令:“快!把他拖走!烧了这宅子!”
可已经来不及了。包裹铜镜的厚布“嗤啦”一声被撕裂,铜镜挣脱铁链,悬浮在半空中,镜面闪烁着诡异的银光。赵樾挣脱了衙役的束缚,疯笑着冲向铜镜,“我的影子!我来了!”他的身体接触到镜面的瞬间,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吸力拉扯,整个人瞬间被吸入镜中,消失不见。铜镜上的银光愈发耀眼,镜中浮现出密密麻麻的人影,除了之前的十七具尸体,还多了赵樾和他家人的身影,他们的银色眼球齐齐转向堂屋里的衙役,嘴角似乎勾起了诡异的笑容。
“快撤!”县令大喊着,带着衙役们连滚带爬地冲出古宅。刚跑出大门,身后就传来一阵“轰隆”的声响,古宅的屋顶突然坍塌,扬起漫天尘土。众人回头望去,只见那面铜镜从坍塌的废墟中飞出,悬浮在半空中,镜面对着青溪镇的方向,像是在挑选下一个目标。
就在这时,天空突然阴沉下来,狂风大作,一道惨白的闪电划破天际,正好劈在铜镜上。铜镜发出一声刺耳的悲鸣,银色的镜面瞬间布满裂纹,像是蛛网般蔓延开来。紧接着,倾盆大雨落下,雨水打在铜镜上,发出“滋滋”的声响,铜镜上的裂纹越来越大,最终“哐当”一声碎裂成无数片,散落在废墟中。
雨越下越大,像是要将整个青溪镇淹没。县令和衙役们站在雨中,看着古宅的废墟被雨水冲刷,心里却没有丝毫轻松。他们知道,铜镜虽然碎了,但那些被吞噬的灵魂,那些银色眼球的死者,或许还被困在某个地方,等待着下一个百年,等待着新的祭品。
三天后,雨停了。青溪镇的乡亲们发现,镇子外的乱葬岗上,那块压着铜镜的青石板不知被什么东西掀开,碎裂的铜镜片消失得无影无踪。而那座被封死的古宅,大门上的封条完好无损,可透过门缝往里看,堂屋的墙壁上,似乎又出现了一面模糊的铜镜轮廓,镜面反射着微弱的银光,像是一双眼睛,默默地注视着每一个路过的人。
有胆大的村民夜里路过古宅,听到里面传来若有若无的梳头声,还有孩子们的笑声,夹杂着女人的叹息。他们说,那声音像是从镜子里传出来的,温柔又诡异,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想要看看镜中究竟照出了什么。可没人敢推开那扇封死的大门,因为他们都记得,赵樾一家消失的那天,邻居王二柱透过窗户看到的,是镜前密密麻麻的人影,而屋内,空无一人。
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之后的几十年里,青溪镇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失踪,失踪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点,曾经好奇地靠近过那座古宅,或者听过关于铜镜的故事。有人说,那些碎裂的铜镜片被雨水冲刷到了镇上的各个角落,每一片碎片都能形成一面小小的镜子,继续吞噬着人的影子;也有人说,铜镜的本体并没有被闪电摧毁,它只是藏了起来,等到合适的时机,就会重新出现,再次开始它的狩猎。
直到建国后,那座古宅被彻底拆除,工人在地基下挖出了一口枯井,枯井里堆满了破碎的铜镜片,每一片碎片上都映着一张银色眼球的人脸。工人们将铜镜片全部倒进熔炉里熔化,可熔炉里的火焰却始终烧不旺,反而冒出一股刺鼻的腐臭味,像是有无数灵魂在火焰中哀嚎。
后来,青溪镇发生了一件大事——一所崭新的学校在这里拔地而起!这所学校就建在那座古宅的旧址之上,仿佛是在向过去的岁月致敬。
然而,自从学校建成后,一些奇怪的事情开始在学生中间流传开来。有学生说,在夜里去学校的厕所时,偶尔会看到一面模糊的铜镜。这面铜镜孤零零地挂在厕所的墙上,镜子里却照不出人影,只有一片漆黑,仿佛是一个无尽的黑洞,让人毛骨悚然。
还有学生说,他们在操场的沙坑里玩耍时,竟然挖到过一些小小的铜镜碎片。这些碎片看起来很古老,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一些奇怪的图案。当他们好奇地拿起碎片对着阳光看时,却惊讶地发现碎片上能看到自己残缺的影子,那影子扭曲而诡异,吓得他们再也不敢靠近沙坑。
而那本从暗室里找到的日记本,则被妥善保存在县文化馆里。经过专业人士的修复,日记本最后一页的字迹终于清晰地展现在人们面前。除了那令人毛骨悚然的“镜中影,水中月,噬人魂,永不见……”之外,还有一行被人用指甲刻上去的小字。由于时间久远,这行小字已经变得模糊不清,只能勉强辨认出“百年……轮回……影子……”等几个字。
这些神秘的现象和字迹,让人们对这座古宅的过去充满了好奇和恐惧。究竟这面铜镜和那些铜镜碎片有什么关联?那行小字又隐藏着怎样的秘密呢?也许,只有时间才能揭开这个谜底……
有人说,那是沈氏公子最后的警告,铜镜的诅咒每百年就会轮回一次,如同一个永远无法逃脱的噩梦。只要还有人记得它,只要还有人对镜子里的影子充满好奇,它就永远不会消失。它会像幽灵一样,悄无声息地隐藏在每一面镜子里,静静地等待着那些粗心大意的人。
当夜幕降临,月光洒在镜子上时,它就会被唤醒。那面铜镜仿佛拥有生命一般,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吸引着人们的目光。那些不小心靠近镜子的人,会被它的魔力所迷惑,不由自主地凝视着镜子里的影子。
然而,这看似普通的影子,却是一个致命的陷阱。一旦被镜子里的影子吞噬,人们的身体就会变得透明,仿佛失去了实体一般。他们的影子会被拖入无尽的黑暗,成为暗室里新的祭品。在那里,他们将永远睁着银色的眼球,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镜外的世界,却再也无法回到现实。
如今,青溪镇的老人们还会常常告诫孩子们,千万不要对着镜子做鬼脸,更不要在夜里独自看镜子。因为他们深知,镜子里照不见的人,或许正在镜子的另一边,默默地注视着你。那些废弃的古宅里的镜子,更是充满了未知的危险,仿佛隐藏着无数的秘密和诅咒。
孩子们听着老人们的告诫,心中虽然有些害怕,但也充满了好奇。他们不禁会想,那面铜镜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那些被镜子吞噬的人,现在又在哪里呢?然而,老人们的告诫却让他们明白,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的好,因为好奇心往往会带来意想不到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