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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鬼娘娘的提灯谣(1 / 2)

青溪村的雾,是活的。

不是城里晨雾那样薄得一吹就散,也不是山间云岚那样飘得没根没底,青溪村的雾是沉的,带着青石板缝里渗出来的湿冷,裹着后山松针腐烂的腥气,每天傍黑就从溪底钻出来,顺着石拱桥的栏杆往上爬,沿着老槐树的枝桠往四下漫,等天全黑透时,整个村子都得泡在这雾里,连自家院门上的铜环都要看不真切。

王瘸子的旱烟袋,就是这雾里唯一的火星。他总蹲在桥头那棵三人合抱的老槐树下,背靠着皲裂的树干,烟杆斜斜夹在指间,烟锅里的火亮子在雾里明明灭灭,像颗悬在半空的星。烟杆是他爹传下来的酸枣木,杆身上被烟油浸得发黑,刻着个模糊的“柳”字,这字是忌讳,青溪村没人敢提,可王瘸子他爹当年硬是把这字刻在了烟杆上,临死前攥着烟杆说“欠了的,总得还”,说完就咽了气,眼睛睁得溜圆,像是看见雾里有什么东西。

这天的雾比往常更稠,稠得能攥出绿水来。王瘸子磕掉烟锅里的灰,刚要往烟袋里装烟丝,就听见巷口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不是大人的布鞋底蹭地的“沙沙”声,是小孩的绣花鞋,踩在青石板上,“嗒、嗒”,轻得像雨打芭蕉。跟着,一个软糯的童声飘进雾里,一字一顿,带着说不出的黏腻:“青溪雾,绕石墙,恭送娘娘回绣房;纸灯亮,照路长,莫让魂魄落他乡……”

王瘸子的手猛地顿住,烟丝撒了一地。这是“恭送鬼娘娘回宫”的童谣,青溪村的老人都把这歌当催命符,说只要这调子一飘出来,不出三天,村里准得添新坟。他小时候听他娘说过,民国二十三年那年,村里也闹过这童谣,最后死了七个人,死状一个比一个惨,最后一个是个私塾先生,被人发现时,整个人嵌在老槐树的树洞里,手里还攥着半张黄裱纸。

“谁家的娃?不要命了!”王瘸子朝着声音来的方向喊,拐杖在地上敲得“笃笃”响。雾里的脚步声停了,童声也没了,只剩下一团红影在雾里晃,不是灯笼的红,是纸灯的红,黄裱纸糊的灯架,上面用红颜料画着歪歪扭扭的花纹,灯芯没亮,可那红色却透着股阴冷,像是刚从血里捞出来的。

王瘸子想站起来,可腿一软,差点摔在地上。他盯着那团红影,突然看见红影并蒂莲,鞋帮上沾着泥,泥里还缠着几根松针。这双鞋他见过,在他爹的旧木箱里,箱底压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的女人就穿着这样的鞋,手里提着盏纸灯,站在老槐树下笑。

“柳……柳姑娘?”王瘸子的声音发颤,烟杆从手里滑下去,掉进雾里没了踪影。那团红影慢慢往后退,退到巷口时,童声又响了起来,这次却多了个女人的声音,又轻又冷,混在童声里:“不敬者,皆入葬……”

红影消失后,雾更浓了。王瘸子坐在地上,感觉后背的汗都冻成了冰。他想爬起来回家,可刚一动,就看见自己的裤脚沾着点红,不是血是纸灯上的颜料,颜料里还缠着根头发,黑长黑长的,像极了照片里女人的头发。

第二天清晨,雾散了些,村口鞋匠铺的门却没开。

老鞋匠李满仓是青溪村出了名的勤快人,天不亮就会卸门板支摊子,鞋楦子敲在木板上的“当当”声,是村里最早的动静。可今天,鞋匠铺的门不仅没开,连窗纸都拉得严严实实,从外面往里瞅,只能看见黑乎乎的一团,像是有人趴在地上。

“满仓叔?起晚了?”村里的后生狗蛋趴在门缝上喊,手里还提着个布包,他娘让他来取前几天订的布鞋。喊了半天没应声,狗蛋就伸手去推门板,门板没插门闩,一推就开了,一股腥甜的味道扑面而来,像是猪血混着腐肉的味,呛得狗蛋差点吐出来。

他揉了揉眼睛往里看,瞬间就僵在了原地,李满仓趴在地上,头朝着门口,脸贴在青石板上,眼睛瞪得溜圆,眼球上布满了血丝,像是要从眼眶里蹦出来。他的身体拧得不成样子,左臂从肩膀处拧到了背后,右腿弯成了一个直角,皮肤泛着青紫色,像是被冻了半个月的猪肉。最吓人的是,他的右手紧攥着一盏纸灯,黄裱纸做的灯架,红颜料画的花纹,跟王瘸子昨晚看见的一模一样,灯芯灭了,可纸灯的边缘却沾着点泥,泥里缠着几根松针。

“死人了!满仓叔死了!”狗蛋的尖叫划破了清晨的宁静,村里的人听见喊声都往鞋匠铺跑。第一个到的是赵德山,他是村里的老支书,也是唯一见过民国那次“鬼娘娘索命”的人。他刚踏进鞋匠铺,看见李满仓的样子,脸色瞬间就白了,手拄着拐杖,指节都捏得发白。

“是……是鬼娘娘……”赵德山的声音发颤,“民国那年,死的第一个人,也是这样,身体拧成麻花,手里攥着纸灯……”

人群里一阵骚动,有人往后退,有人掏出兜里的桃树枝,村里老人都说,桃树枝能驱邪,家家户户门口都插着几根。狗蛋的娘拉着狗蛋往回走,嘴里还念叨着“造孽啊,肯定是满仓嘴欠,说了不该说的话”。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看向李满仓的尸体。李满仓确实不信鬼神,前几天村里的张老太劝他,说雾天别在夜里敲鞋钉,容易惊到鬼娘娘,他还笑着说“我敲我的鞋钉,她住她的阴宅,碍不着”,甚至还拍着桌子说“什么鬼娘娘,就是老辈人编出来骗小孩的,我活了六十岁,连个鬼影子都没见过”。

“肯定是满仓叔对鬼娘娘不敬,才遭了报应!”有人小声说,声音里满是恐惧。赵德山让人把李满仓的尸体抬到祠堂,又让人去后山砍新鲜的桃树枝,贴在村口、巷口和各家各户的门上,连祠堂的门槛上都撒了草木灰,这是民国那年传下来的法子,说是能挡住不干净的东西。

祠堂里,李满仓的尸体被盖着块白布,那盏纸灯放在旁边的供桌上。赵德山蹲在供桌前,盯着纸灯,手指止不住地发抖。纸灯的纸很薄,对着从窗棂透进来的光看,能看见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像是细小的虫子,又像是一缕缕黑烟,在纸灯里绕来绕去。他伸手想去碰,刚碰到纸灯的边缘,就感觉一阵刺骨的冷,像是摸到了冰,手猛地缩了回来。

“得找张半仙来看看。”赵德山叹了口气。张半仙是邻村的,据说能通阴阳,前几年邻村的王家坟地闹鬼,就是他画了道符给镇住的。村里的后生二牛自告奋勇去请张半仙,骑着自行车,一路往邻村赶,车轱辘碾在石子路上,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像是在催命。

等二牛把张半仙请来,已经是下午了。张半仙穿着件蓝色的道袍,手里拿着个罗盘,走进祠堂时,罗盘上的指针突然疯狂地转起来,“嗡嗡”的响,像是被什么东西吸住了。他脸色一变,从怀里摸出桃木剑,剑尖对着供桌上的纸灯,声音都变了调:“这……这不是普通的邪祟,是‘怨煞’!是被怨气缠了几十年的魂,附在这灯上了!”

众人都围过来,盯着纸灯。张半仙指着纸灯上的红花纹,说:“你们仔细看,这花纹不是画的,是用头发编的,还是女人的头发,长在纸里,跟纸长在一起……”有人凑近了看,果然看见那些红花纹里,夹杂着细细的黑色发丝,嵌在黄裱纸里,像是从纸里长出来的一样,用手一扯,还能感觉到头发的韧性,扯断了,纸灯上就会留下个小洞,从小洞里能看见里面的黑烟更浓了。

“这怨煞,得用童男童女的血来镇。”张半仙说,手里的桃木剑抖得更厉害了,“不然,她还会出来索命,见一个杀一个,直到把对她不敬的人都杀完……”

这话一出,祠堂里瞬间安静了。青溪村就那么几个孩子,谁舍得用自家孩子的血?赵德山皱着眉,说:“能不能用别的代替?比如鸡血、狗血?”张半仙犹豫了半天,点了点头,说:“试试吧,鸡血属阳,或许能暂时压住她的怨气,不过……只能管几天,要是找不到根治的法子,她还是会出来。”

村里的人赶紧去杀鸡,家家户户都贡献了一只,鸡血装在一个瓷碗里,红通通的,还冒着热气。张半仙拿着桃木剑,蘸着鸡血,在纸灯上画符,嘴里念念有词:“天地玄宗,万炁本根……”每画一笔,纸灯里的黑烟就少一点,画到最后一笔时,纸灯突然“呼”地一下亮了,灯芯是绿色的,像鬼火一样,照着张半仙的脸,绿幽幽的,显得格外狰狞。

“快!把鸡血泼上去!”张半仙大喊。赵德山赶紧端起瓷碗,把鸡血往纸灯上泼。鸡血刚碰到纸灯,就发出“滋啦”的响,像是油泼在火上,纸灯里的黑烟瞬间冒了出来,带着股焦糊味,飘到空中,慢慢聚成一个女人的影子,长发披散,看不清脸,在祠堂里飘了一圈,又钻进纸灯里,纸灯的绿色灯芯才慢慢灭了,软塌下来,像是泄了气的皮球。

张半仙瘫坐在地上,满头大汗,说:“暂时……暂时压住了,可她的怨气太重,最多三天,要是找不到她的根源,还是会出事……”赵德山问他根源在哪,张半仙摇了摇头,说:“她的魂附在灯上,我只能感觉到她是几十年前死的,死得冤,具体是谁,在哪死的,我算不出来……”

当天晚上,青溪村的人都没敢睡觉,家家户户都点着油灯,门口插着桃树枝,耳朵竖得老高,听着外面的动静。王瘸子坐在自家炕上,手里拿着他爹的旧烟杆,烟杆上的“柳”字被他摸得发亮。他想起他爹临死前说的话,想起照片上的女人,突然觉得,这鬼娘娘,可能就是照片上的柳姑娘。

他爹年轻的时候,是村里的教书先生,柳姑娘是村里的美人,两人青梅竹马,本来都要成亲了,可村里的恶霸赵三看上了柳姑娘,非要娶她做小妾。柳姑娘不愿意,赵三就把她关在自家的柴房里,折磨了三天三夜。等他爹知道消息,带着村民去救柳姑娘时,柴房已经着火了,柳姑娘的尸体被烧得不成样子,手里还攥着一盏纸灯,那是他爹送给她的定情信物,黄裱纸糊的,红颜料画的并蒂莲。

后来,赵三就疯了,每天夜里都喊着“柳姑娘来了”,最后掉进溪里淹死了,尸体捞上来时,手里也攥着一盏纸灯,跟柳姑娘手里的一模一样。再后来,村里就有了鬼娘娘的传说,说柳姑娘的魂变成了鬼娘娘,谁要是对她不敬,她就会提着纸灯来索命。

“难道……真的是柳姑娘回来了?”王瘸子喃喃自语,心里越来越慌。他想起李满仓说的话,想起张半仙说的怨煞,突然觉得,这一切,都是柳姑娘在报仇,报当年的仇,报那些对她不敬的人的仇。

可谁也没料到,第二天夜里,那童谣又响了。

这次是在村西头的猎户家。猎户周大柱一家五口,靠在后山打猎为生,性子烈,嗓门大,村里的人都有点怕他。李满仓死了之后,村里的人都在说鬼娘娘,周大柱却拍着桌子说“什么鬼娘娘,就是有人装神弄鬼,想吓唬人!满仓那是自己不小心,摔在地上扭断了骨头,跟鬼没关系!”他还说,要是让他碰见那个装神弄鬼的,非打断他的腿不可。

那天夜里,住在周大柱隔壁的王婶,被一阵孩子的哭声吵醒了。哭声很轻,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就在窗外,带着说不出的委屈。王婶竖起耳朵听,却听见哭声里夹杂着童谣:“青溪雾,绕石墙,恭送娘娘回绣房……”她心里一紧,赶紧穿上衣服,想去敲周大柱家的门,周大柱家有三个孩子,最小的才六岁,她怕孩子出事。

刚走到周大柱家的院门口,王婶就听见里面传来“扑通”一声,像是有人摔倒了,接着就没了动静。她心里更慌了,使劲拍着门板,喊:“大柱?大柱家的?你们没事吧?孩子呢?”喊了半天,里面没应声,只有风从门缝里钻进来,带着股腥甜的味道,跟李满仓鞋匠铺里的味道一模一样。

王婶不敢再拍门,赶紧往赵德山家跑,一路上喊着“出事了!周大柱家出事了!”村里的人被她的喊声吵醒,都从家里跑出来,跟着她往周大柱家赶。赵德山拿着桃木剑,跑在最前面,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他知道鬼娘娘又动手了。

周大柱家的门是从里面插着的,二牛和几个后生一起使劲撞,“哐当”一声,门板被撞开了,里面的景象让所有人都瘫坐在地上,有人当场就吐了。

周大柱和他媳妇、三个孩子,都跪在地上,身体挺得笔直,像是在跪拜什么。他们的脸朝着里屋的方向,眼睛睁着,却没有神,脸色惨白,像是涂了层白粉。最吓人的是,他们的十个手指尖都光秃秃的,指甲被硬生生剥掉了,露出里面的红肉,血从指尖流出来,滴在地上,凝固成了黑红色,在油灯下泛着诡异的光。地上的血里,还散落着几个指甲,小小的,像是孩子的,上面还带着点肉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