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帆的心脏像是要跳出胸腔。“王磊!王磊你怎么了?!”他对着屏幕大喊,可王磊已经说不出话了。他的脸扭曲变形,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双手在脖子上胡乱抓着,像是在抓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屏幕开始晃动,应该是王磊的手机掉在了地上。最后定格的画面,是王磊倒在地上,身体还在抽搐,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镜头,瞳孔里映着天花板的灯光,而在他的身后,一个模糊的黑影慢慢浮现出来,穿着纯黑的衣服,脸上戴着那个惨白的面具,正对着镜头,慢慢地抬起手,做出了一个“投票”的手势。
视频通话突然中断,屏幕变回了顾帆自己的脸。他喘着粗气,浑身冰冷,手机从手里滑落到床上,屏幕还亮着,显示着刚才的通话记录。
他不敢再看手机,也不敢再待在宿舍。他抓起外套,跌跌撞撞地跑出宿舍,冲向楼梯口。走廊里的灯坏了几盏,忽明忽暗,像是在闪烁的鬼火。他跑过王磊的宿舍门口时,看到门虚掩着,里面一片漆黑,没有任何声音。
顾帆的脚步顿了一下,他想进去看看,可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怎么都迈不开。他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在走廊里回荡,和远处传来的脚步声混合在一起,像是有人在跟着他。
“有人吗?!”他对着走廊大喊,没有任何回应。只有他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最后消失在黑暗中。
第二天早上,王磊的尸体被发现了。和周明一样,他的死状和顾帆在视频通话里看到的一模一样,被无形的手扼住喉咙,窒息而死,脸上还残留着极度恐惧的表情。警察再次调查,还是没有任何线索,王磊的手机里,也没有那个直播间的任何记录,只有昨晚和顾帆的视频通话记录,可通话内容里,并没有任何异常的声音。
班里的同学开始恐慌。大家都知道了周明和王磊的死状,也知道了顾帆说的那个诡异直播间。有人说那是诅咒,有人说那是杀人魔搞的恶作剧,还有人说学校里闹鬼。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请假回家,教室里的空位越来越多,剩下的人也都人心惶惶,上课的时候总是时不时地回头看,生怕自己会成为下一个受害者。
顾帆变得更加沉默。他知道,周明和王磊的死,绝对和那个直播间有关。他开始回忆那个直播间的细节,那个惨白的面具,那些诡异的弹幕,还有死亡片段和现实的重合。他想找到那个直播间的线索,可不管他怎么查,都找不到任何痕迹,像是那个直播间只存在于他的记忆里。
又过了两天,班里的另一个同学林晓失踪了。林晓是个女生,平时很文静,周明和王磊死后,她一直很害怕,每天都和室友待在一起。可昨天晚上,她室友说她在宿舍里写作业,让室友先去洗澡,等室友洗完澡出来,林晓就不见了,桌子上还放着没写完的作业和一支钢笔。
警察在学校附近的一个废弃仓库里找到了林晓的尸体。她的死状比周明和王磊还要恐怖——她的太阳穴被一支钢笔刺穿,钢笔的笔帽掉在旁边,笔尖上还沾着血迹。而她的作业本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不是作业内容,而是那个直播间的链接,一遍又一遍,直到墨水用尽,最后几个字甚至是用她的血写的,字迹扭曲,像是在极度痛苦中写下来的。
顾帆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图书馆查资料。他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音。周围的同学都看向他,他却不管不顾地冲出图书馆,跑回宿舍。他打开自己的手机,手指因为发抖而不听使唤。他想删掉所有的浏览记录,想把手机里所有可能和那个直播间有关的东西都删掉,可就在他点开浏览记录的瞬间,他看到了一个陌生的文件夹。
文件夹的名字是一串乱码,隐藏在手机的根目录里,平时根本看不到。顾帆的心跳开始加速,他点开文件夹,里面全是视频文件,文件名都是死者的名字和死亡日期。第一个视频是“周明,6月15日”,第二个是“王磊,6月18日”,第三个是“林晓,6月20日”。
他不敢点开看,可手指却像是不受控制一样,点开了“周明,6月15日”的视频。视频内容和他那天晚上在直播间里看到的一模一样,只是更清晰,周明被拖进衣柜,双手抠着屏幕,眼球被抠成空洞。视频的最后,那个惨白的面具出现在画面里,对着镜头说:“第一票,通过。”
顾帆赶紧关掉视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想把这个文件夹删掉,可不管他怎么操作,文件夹都纹丝不动,像是被加密了一样。他又点开了“王磊,6月18日”的视频,里面是王磊被无形的手扼住喉咙的画面,和他在视频通话里看到的一模一样。最后,面具再次出现:“第二票,通过。”
“林晓,6月20日”的视频里,林晓坐在书桌前,手里拿着钢笔,像是被什么东西控制着一样,慢慢地把钢笔刺向自己的太阳穴。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却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钢笔刺穿自己的太阳穴。最后,面具对着镜头说:“第三票,通过。”
顾帆的手在发抖,他关掉视频,想把手机扔掉,可就在这时,他看到文件夹里还有一个视频,排在最后面,文件名是“顾帆,6月22日,0点见”。
6月22日,就是今天。
顾帆的大脑一片空白,他猛地抬头看向宿舍的窗户,外面已经黑了,挂钟的指针正在慢慢走向零点。他想逃跑,想离开这个宿舍,离开这个学校,可双腿像被钉在地上一样,怎么都动不了。
突然,桌子上的电脑屏幕自动亮了起来。顾帆的电脑早上出门的时候明明关掉了,现在却突然开机,屏幕亮度从暗到亮的过程里,顾帆的影子被拉得很长,贴在泛着冷光的屏幕上,像被钉死的标本。他盯着屏幕中央——没有开机界面,没有桌面图标,只有一片深灰色的背景,和那天直播间里的画面一模一样。
“嗡——”电脑主机发出轻微的震动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爬。顾帆的呼吸卡在喉咙里,他看到深灰色的背景里,慢慢浮现出一个熟悉的轮廓:纯黑的衣服,严丝合缝的领口,还有那个惨白得像涂了石膏的面具。
面具的位置恰好处于屏幕的正中央,仿佛是特意为他准备的一般,直直地对着他的面庞。那面具上的两个漆黑如墨的洞,宛如深不见底的黑洞,让人不寒而栗,仿佛是一双毫无生气的眼睛,正透过屏幕死死地盯着他。而那道平直的缝,则像是一张紧闭着的嘴巴,没有丝毫的表情,却给人一种无法言说的压迫感。
顾帆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他想要伸手去按下电源键,想要逃离这个诡异的场景。然而,他的胳膊却如同被灌了铅一般沉重,无论他怎样努力,指尖始终离键盘还有几厘米的距离。就在他感到绝望的时候,屏幕突然发生了变化。
只见屏幕下方开始源源不断地涌现出黑色的文字,如同黑色的潮水一般向上滚动。这些文字与那天他在手机上看到的一模一样:“最后一票”“该你了”“0点到了”……每一条弹幕的发送者都是一串乱码,没有头像,也没有等级,它们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就像是无数只蚂蚁在啃食着屏幕,让人毛骨悚然。
顾帆的心跳声在耳朵里轰鸣,他看到屏幕右下角跳出一个倒计时,鲜红的数字从“00:03”跳到“00:02”,每跳一下,电脑主机的震动就更剧烈一分。他突然想起手机里那个没敢点开的视频,文件名“顾帆,6月22日,0点见”像针一样扎进脑子里。
“不……不是我……”他声音发颤,往后退了一步,后背撞到了衣柜门,“砰”的一声响,吓得他浑身一哆嗦。衣柜里传来轻微的“窸窣”声,像是有衣服在动,那是周明生前放衣服的衣柜,现在还空着一半,残留着淡淡的消毒水味。
就在这时,屏幕上的倒计时跳到了“00:00”。
深灰色的背景突然消失,换成了一段清晰的视频画面,画面里是他的宿舍,是他现在站着的位置。镜头对着衣柜,他的后背正对着镜头,而衣柜门慢慢开了一条缝,一只手从缝里伸出来,指甲缝里沾着深色的东西,和周明视频里的那只手一模一样。
“啊!”顾帆猛地转身,衣柜门还关着,没有任何缝隙,刚才的“窸窣”声也消失了。可当他再转回头看电脑时,视频里的画面变了,镜头对准了他的脸,他刚才惊恐转身的样子被拍得清清楚楚,而视频里的衣柜门,已经完全打开,那个惨白的面具正从衣柜里探出来,对着镜头微笑。
“这不是真的……”顾帆伸手去抓电脑,想把屏幕关掉,可指尖刚碰到屏幕,就传来一阵刺骨的冰凉,像是摸到了冰块。他看到屏幕里的面具慢慢靠近镜头,直到两个漆黑的洞完全占满屏幕,然后,一个沙哑的声音从电脑音箱里传出来,没有任何起伏,像是机械在说话:
“生还者投票,最后一票……”
声音停在“票”字上时,顾帆突然觉得脖子一紧,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勒住了。他想呼吸,却吸不进一点空气,脸瞬间涨得通红,双手胡乱地抓着脖子,指甲抠进皮肤里,留下一道道血痕。
他的视线变得越来越模糊,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离他远去,但他的目光却依然紧紧地盯着电脑屏幕。在屏幕上,他看到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场景——视频中的他正和现实中的他做着一模一样的动作。
只见视频中的他双手紧紧抓住自己的脖子,身体拼命地挣扎着,眼睛瞪得滚圆,透露出极度的恐惧和绝望。而在视频里的衣柜门口,那个戴着面具的人正缓缓地走出来,他的步伐显得有些诡异,手中还握着一支钢笔,那支钢笔和林晓死时所用的那支简直一模一样。
就在这时,一阵沙哑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仿佛来自地狱的低语:“投票结果……”这声音离他如此之近,仿佛就在他的耳边诉说着什么,让人不寒而栗。
紧接着,那声音又继续说道:“不通过。”这三个字如同判决书一般,无情地宣判了他的命运。
顾帆的意识开始涣散,他看到视频里的自己慢慢倒下去,看到面具人拿着钢笔走向镜头,看到屏幕上的弹幕还在滚:“结束了”“下一个是谁”。他最后看到的,是面具上平直的缝慢慢咧开,变成一个诡异的笑容,而自己的手机突然亮了,屏幕上自动缓存了一段新视频,文件名是“未命名,6月23日,0点见”。
呼吸停止的前一秒,他听到衣柜门“吱呀”一声开了,那只沾着深色东西的手,轻轻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电脑屏幕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在深灰色的背景映衬下显得格外醒目。随着时间的推移,面具逐渐变得模糊,最终完全消失不见,只留下一行黑色的文字孤零零地显示在屏幕中央:“下一个特邀观众,正在匹配。”
整个宿舍都被一种诡异的寂静所笼罩,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了。唯一的声响来自于电脑主机,它轻微的震动声在这片静谧中显得格外突兀,仿佛是在急切地等待着新的“投票”开始。
窗外,夜风悄然吹入,轻柔地掀起窗帘,让月光如银纱般洒落在房间里。月光透过窗户,恰好落在顾帆倒在地上的身体上,形成了一道淡淡的阴影。与此同时,月光也照亮了衣柜,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件纯黑色的衣服。这件衣服的领口和袖口都被精心地缝合在一起,没有丝毫瑕疵,而且叠放得整整齐齐,宛如一件珍贵的艺术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