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也闻不出来太大区别。
古代的“提纯”,本质上就是撞大运!
他只能根据记忆中模糊的流程,结合眼下能搞到的材料,醋、酒、反复过滤,一遍遍尝试。
降低剂量只是治标,提高纯度才是根本!
“一丝丝,一丝丝也好。”
李承乾盯着那缸诡异的绿毛,眼神锐利如刀,
“继续观察!‘吐纳’巅峰过后,便是‘仙气’内蕴之时(指次级代谢产物积累),那时再进行‘萃取’!记住,所有器具,煮!所有布巾,晒!手,给我洗脱皮也得洗干净!一丝外界的‘浊气’(指杂菌)都不能带进来!明白吗?”
他语气严厉。
“明白!明白!小的明白!煮!晒!洗脱皮!”
来顺把头点得像小鸡啄米,感觉自己的小命和这缸绿毛的“仙气”已经牢牢绑在了一起。
几日后,两仪殿。
李世民心情极好。
长孙皇后脖颈处的红疹在李承乾“调整祷祝”后果然消退,再未出现,精神气色更是一日好过一日。
困扰多年的气疾仿佛真的被那神奇的“仙缘”压制住了。
他处理完几件紧要政务,看着下首恭敬侍立的李承乾,越看越觉得这个儿子顺眼。
不仅化解了陇右危机,安抚了山东士族,连皇后这沉疴都似乎在他手中出现了转机!
“承乾,”
李世民放下朱笔,脸上带着难得的、纯粹的赞许笑容,
“你母后近来安泰,朕心甚慰!此皆你虔诚孝心,感动上苍,降下‘仙缘’之功!”
李承乾心头一紧,面上却适时露出孺慕和欣喜:
“父皇谬赞。母后洪福齐天,自有神佛庇佑,儿臣不过略尽心意罢了。”
“嗯,孝心可嘉!”
李世民满意地点点头,话锋一转,眼中流露出浓厚的好奇与一丝帝王对“神迹”本能的探究欲,
“说起来,那位指引你获得‘仙缘’的海外番僧当真是世外高人!其慈悲心肠,神通手段,令人神往。不知此高僧如今仙踪何处?可还在我大唐境内?朕倒是很想见上一见,当面致谢,若能聆听几句佛法真谛,亦是生平幸事!”
轰!
李承乾只觉得一股凉气从尾椎骨瞬间窜上天灵盖,头皮阵阵发麻,后背的冷汗唰地一下就冒了出来!
番僧?!
哪来的番僧?!
那完全是他为了解释青霉素来源,临时瞎编出来的挡箭牌!
一个根本不存在的虚构人物!
父皇竟然要见他?!
他大脑疯狂运转,脸上竭力维持着平静,甚至挤出一丝恰到好处的“遗憾”:
“父皇,那位大师,乃真正的世外高人,行踪飘忽不定,如闲云野鹤。当日指点儿臣后,便言尘缘已了,飘然西去,追寻佛国真谛去了。临行前曾言,缘起缘灭,不可强求,儿臣也不知大师如今身在何方。”
他一边说,一边暗中观察李世民的神色。
李世民闻言,眼中的热切并未完全消退,反而更添了几分对“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高人的向往,他捋着短须,沉吟道:
“哦?已然西去追寻佛国了?可惜,可惜啊!如此高人,未能得见,实乃憾事---”
他顿了顿,似乎有些意犹未尽,又追问道,
“那这位高僧法号为何?相貌有何特征?承乾你且细细道来,朕也好命人留意,若大师他日云游回返,定要盛情相邀!”
李承乾的心跳得像擂鼓!
法号?
相貌?
他当初只想着圆谎,哪里编得那么细?!
此刻被皇帝老子当面追问细节,简直是要命!
他强迫自己稳住呼吸,电光火石间,前世从大秦穿越到现代看过的西游记、各种高僧形象在脑中飞速闪过,硬着头皮开始现场编造:
“回父皇,大师自号‘慧岸’,身形清瘦矍铄,须眉皆白,双目澄澈如婴童,望之令人心生宁静。衣着甚是朴素,仅一袭灰色旧僧袍,手中常持一串乌木念珠---”
他尽量描述得模糊而符合世外高人的刻板印象,手心早已被冷汗浸透。
“慧岸,乌木念珠---”
李世民低声重复了一遍,似乎在努力想象那位高僧的风采,最终遗憾地叹了口气,
“罢了,既是世外高人,自有其缘法。承乾你能得此机缘,已是天大的福分,当惜之重之!务必继续虔诚‘祷祝’,护佑你母后安康!”
“儿臣谨遵父皇教诲!定不敢有丝毫懈怠!”
李承乾如蒙大赦,连忙躬身应诺,后背的衣衫已经湿透,紧贴着皮肤,一片冰凉。
退出两仪殿,初夏午后的阳光暖洋洋地照在身上,李承乾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只有后怕的冰冷。
“神仙好请难送,这‘海外仙师’的架子,怕是越摆越大了---”
他暗自苦笑,心头沉甸甸的。
皇后的过敏像一颗不定时的炸弹,而那个被自己随口杜撰出来的“慧岸大师”,更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剑!
一旦谎言被戳穿,后果不堪设想!
他抬头望向东宫深处那个藏着“仙气”源头的偏僻小院,眼神变得无比凝重。
时间,真的不多了!
他必须赶在皇后出现严重过敏、或者父皇对“番僧”的疑心加重之前,真正掌握这“绿毛仙丹”的命脉!
纯度!
剂量!
必须尽快突破!
他加快脚步,几乎是朝着那个小院小跑而去。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薄冰之上,冰层之下,是足以吞噬一切的深寒。
而就在他身影消失在宫道转角时,远处一座殿阁的阴影里,一个身影悄然收回窥探的目光,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