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知道,沈砚之不会听。他的执念,和她当年一样深。
日子一天天过去,沈砚之的身体越来越差。常年的风寒和过度的思念,掏空了他的身体。他不再像以前那样,经常出去行医,大多数时间,都只是坐在木屋前的石阶上,看着远处的雪山,手中紧紧攥着那枚玉佩。
白灵依旧陪在他身边,只是她的魂魄越来越淡。她知道,她的执念快要消散了,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彻底魂飞魄散,再也无法陪在他身边。
这日,沈砚之坐在石阶上,看着夕阳一点点落下。他的呼吸越来越微弱,脸色苍白得像纸。他抬起手,想要触碰夕阳,却无力地垂了下来。
“白灵……我好像……看到你了……”他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你还是当年的样子……穿着素白的狐裘……站在雪地里……”
白灵跪在他身边,泪水汹涌而出:“沈郎,我在!我一直在!”
可他听不到了。他的眼睛缓缓闭上,手中的桃花玉佩掉落在石阶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沈砚之死了,死在了他守了白灵八年的地方,死在了一个夕阳如画的黄昏。
附近的猎户们将他安葬在山神庙旁,坟前没有立碑,只种了一棵松树。他们知道,沈先生是为了一个女子守在这里,可他们不知道,那个女子,是一只修行千年的白狐。
白灵的魂魄在沈砚之的坟前徘徊了很久。她看着猎户们为他填土,看着松树一点点长大,心中满是悲伤,却也有了一丝释然。
她的执念,终于可以消散了。
她最后看了一眼沈砚之的坟,看了一眼那间简陋的木屋,看了一眼这片她生活了千年的阴山。然后,她的魂魄渐渐变得透明,像雪一样,消散在风中。
在她消散的最后一刻,她仿佛看到了沈砚之。他穿着当年的青衫,站在桃花树下,笑着向她伸出手:“白灵,我来接你了。”
她笑着跑过去,这一次,她终于握住了他的手。
多年后,阴山脚下的人们还在流传着沈先生的故事。有人说,他是为了一个心爱的女子,守在这里直到死去;有人说,每到大雪时节,山神庙附近都会传来淡淡的冷香,像是女子的气息;还有人说,曾看到过一男一女,穿着古装,在桃花树下并肩而立,男的温文尔雅,女的清冷美丽,像是一对神仙眷侣。
而那枚桃花玉佩,被猎户们埋在了沈砚之的坟前。每年春天,坟前的松树都会抽出新的枝丫,像是在守护着这份跨越种族、跨越生死的爱恋。
塞北的风依旧凛冽,雪依旧纷飞。可每当有人提起沈先生和那位神秘的女子,人们的心中都会泛起一丝温暖。这段人狐之恋,没有圆满的结局,却在岁月的长河中,留下了一段令人心碎又心生向往的传说,让后来者知道,原来真的有人,可以为了一个承诺,守一生,等一生;原来真的有狐,可以为了一份爱恋,耗千年,付性命。
这份执念,这份深情,如同阴山的雪,洁白而纯粹,如同松林的风,清冽而绵长,永远留在了这片广袤的土地上,留在了人们的记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