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前便坐化的无咎道人负手而立,眼角的皱纹里还凝着他记忆中那抹慈祥,只是眼底多了些星屑般的光,你能走到这里,说明你已真正继承守剑人的意志。
韩林喉结动了动,想喊您怎么会在这儿,却见无咎抬手轻点。
他怀中的命钥突然发烫,与守剑碑碎片共振出清越剑鸣,金泪般的光顺着衣襟渗出,在虚空中勾勒出半幅命阵。这命门本是上古命师为守剑人留的机缘。无咎的声音混着命线流动的轻响,当年我尝试过三次,都卡在最后一步——不是道心不够,是......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韩林胸前那道被陆雪琪按过的淡红印记,是牵挂不够。
韩林的呼吸一滞。
他想起无咎坐化前咳血的手,想起老人临终前说守剑人要守的是活路时,指腹反复摩挲守剑碑的动作。
原来当年的无咎,是因太过克制,反而触不到命门的真意?
拿好它。无咎指尖轻点韩林眉心,命钥的光瞬间涌入识海。
韩林眼前闪过无数片段:陆雪琪在正魔大战中握剑的手不再颤抖,张小凡的玄火棍烧穿蚊道人黑雾时腾起金焰,而他自己站在碎裂的命门前,守剑碑碎片与命钥在掌心融成新的光——那是属于守剑人的,为所有人而战的光。
该回去了。无咎的身影开始虚化,像被风吹散的金粉,他们等你很久了。
话音未落,韩林便被一股巨力拉扯。
识海如遭重锤,他本能地蜷起身子,再睁眼时,入目已是熟悉的青石板地。
命门的金色门缝正缓缓闭合,陆雪琪的冰魄剑还插在门前,剑身上凝结着细密的冰晶;张小凡的烧火棍斜撑地面,玄火在棍头明灭,像团不肯熄灭的魂。
韩兄弟!张小凡最先冲过来,玄火气息裹着暖意撞进他怀里。
韩林踉跄半步,被陆雪琪及时扶住手臂——她指尖还带着冰魄剑的凉意,却比任何药都有效,你......成功了?陆雪琪的声音发颤,眼尾泛红,分明强撑着镇定,可落在他手腕上的手指却在轻轻发抖,像在确认他是不是真实的。
韩林低头看向掌心。
命钥不知何时已躺在手心里,幽光流转间,竟与守剑碑碎片连成半枚圆。
他能感觉到命线在皮肤下跳动,那些被蚊道人秽气污染的痕迹,此刻正随着命钥的光缓缓消退。成了。他扯出个苍白的笑,喉间尝到腥甜,但代价......
先别说这些!陆雪琪打断他,冰魄剑地归鞘,指尖按上他腕间脉门。
她的眉峰瞬间拧紧——韩林的脉象乱得像被搅碎的琴弦,你抽离了命格?她的指尖微微发颤,这种程度的本源消耗......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韩林反手握住她的手。
陆雪琪的手一僵,却没有抽回。
他转向张小凡,后者正盯着命钥,眼底翻涌着复杂的光:震惊、疑惑,还有一丝隐约的希望,小凡,你看到玄火棍上的秽气了吗?
张小凡一怔,低头看向手中烧火棍。
原本缠绕棍身的暗红雾气不知何时淡了许多,露出
他猛地抬头,眼中有星火炸开:韩兄弟,你是说......
命钥能暂时改写被污染的命线。韩林握紧命钥,掌心的光透过皮肤,在三人之间织出细小的金线,但只能撑到正魔大战结束。他看向陆雪琪,她睫毛上还凝着刚才急出的细汗,所以我们要在那之前,找到蚊道人的本源锚点。
陆雪琪的手指在他掌心里轻轻动了动,像是回应。
张小凡突然咧嘴笑了,烧火棍在掌心转了个花:我就说韩兄弟靠谱!
上回在大竹峰烤兔子,你说能把烤焦的部分翻过来......他突然顿住,耳尖泛红,总之,我信你。
韩林的胸腔泛起热意。
他低头看向命钥,幽光中似乎映出无咎道人的影子,正朝他微微颔首。
识海里系统金纹再度轻鸣,这次没有刺痛,只有温暖的震颤——或许是因为,他终于明白,所谓守剑人,从来不是独自守着剑,而是守着那些愿意与他并肩的人。
他将命钥收入怀中,守剑碑碎片的热度透过布料传来,像无咎的手掌,去大竹峰。
我需要你们帮我确认一件事。
陆雪琪松开他的手,却没有退后,反而站到他身侧。
冰魄剑的寒光与命钥的幽光交缠,在地面投下两道重叠的影子。
张小凡挠了挠头,烧火棍往肩上一扛,玄火地窜起尺许高:走啊!
我还等着看那老蚊子被玄火烧成灰呢!
韩林望着两人的背影,突然觉得识海里那处空落落的地方,正被某种更坚韧的东西填满。
他握紧怀中的命钥,能清晰感觉到其中流转的力量——那不是单纯的本源,而是无数道命线交织的希望。
他没有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