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命门之内(1 / 2)

韩林的脚尖刚触到命门内的地面,耳膜便传来嗡鸣。

眼前的黑暗像被扯开的幕布,浮现在他视野里的是座悬浮于虚空的宫殿——说是宫殿,倒更像由无数金色光链编织的牢笼,每一根命线都泛着绸缎般的光泽,在他身周缓缓流动,偶尔擦过皮肤时,竟让他想起陆雪琪冰魄剑出鞘时那丝若有若无的凉意。

这是......命运的轨迹?他下意识抬手,指尖刚碰到最近的金线,那光链突然剧烈震颤,竟在虚空中勾勒出个模糊的人影——是张小凡。

金线末端缠着团暗红雾气,像块腐肉黏在命线之上,韩林瞳孔微缩,这分明是蚊道人侵蚀本源时留下的秽气。

命者,非天定;运者,可改易。

低沉的吟诵声从头顶传来,韩林猛地抬头,看见殿墙上浮现出斑驳的古字,每一笔都像用剑刃刻进虚空,墨迹未干般滴着金液。

他喉咙发紧,无咎道人临终前曾说守剑人守的不只是剑,是天下人的命,此刻这十六字铭文撞进心里,竟比守剑碑上的道韵更灼人。

唯有掌控命钥者,方能逆转因果。

最后一字落下时,整座宫殿突然亮如白昼。

韩林抬手遮眼,却见一道金色光柱从穹顶直贯而下,光柱中央悬浮着枚玉钥——说是玉,更像凝固的光,表面流转着与守剑碑相同的云纹,钥齿处还凝着半滴未坠的金泪。

他的系统金纹在识海深处炸响,这是自绑定以来最剧烈的共鸣,连带着心口那处被陆雪琪按过的位置都发烫。

韩林望着玉钥,喉结动了动。

他想起陆雪琪刚才按在他心口时,指尖微微发颤却始终没松开;想起张小凡的玄火结界被黏液撞击时,烧火棍在他掌心烙下的红印——他们的命线,此刻或许正被那些暗红雾气绞得千疮百孔。

拼了。他低喝一声,伸手抓向玉钥。

指尖触到玉钥的瞬间,刺骨的寒意顺着手臂窜入识海。

韩林踉跄半步,后背重重撞在金线上,那些原本温顺的命线突然如活物般缠上他的手腕,疼得他额头沁出冷汗。

但更剧烈的冲击来自识海——无数画面像潮水般涌来:上古命师在星海中刻命阵的背影、蚊道人用本源养命时的诡笑、还有他自己,在某个未来画面里跪在满地剑骸中,胸前的命钥碎成齑粉。

使用命钥可临时改写特定对象的命运轨迹......代价是自身部分命格。

机械的声音在识海回荡,韩林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看见画面里的陆雪琪在正魔大战中被斩去一臂,张小凡的玄火棍断成两截,而他自己,原本该引动本源之力的右手,此刻正渗出漆黑的血——那是命格被抽离的征兆。

值得吗?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可下一刻,画面突然转换:陆雪琪眼尾的泪被冰魄剑的寒光冻成冰晶,张小凡抱着烧火棍对他笑:韩兄弟,我信你。无咎道人的声音从记忆深处传来:小林子,守剑人要守的,是所有人的活路。

韩林咬着牙直起身子,血珠顺着下巴滴在玉钥上,竟被那光润的表面吸得干干净净。

他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从灵魂深处被抽离,像有人用细针挑着他的命线,疼得他几乎站不稳。

但当他握紧玉钥时,那些被蚊道人秽气污染的命线突然泛起微光,刚才看到的陆雪琪断臂、张小凡棍折的画面,竟开始模糊扭曲。

够了。他哑着嗓子低吼,强行切断与玉钥的联系。

识海传来撕裂般的痛,他踉跄两步,扶住旁边的金线。

那些命线此刻温顺得像被驯服的蛇,轻轻舔着他掌心的血。

韩林低头看向手中的玉钥,它的光泽比刚才暗了些,钥齿处的金泪却更凝实了。

他摸出怀里的守剑碑碎片,两者相触时发出清鸣,像久别重逢的老友。

该回去了。他对着虚空轻声说。

陆雪琪的担忧、张小凡的期待,此刻都化作一根线,牵着他往命门方向走。

刚迈出两步,后颈突然泛起凉意——他分明听见有个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呢喃:拿了不属于你的东西......会被命运撕碎的。

韩林脚步一顿,回头望去,却只看见流动的金色命线。

他握紧玉钥,将其小心收进怀中,那里贴着守剑碑碎片,热度透过布料传来,像无咎道人的手掌。

头痛如擂鼓,他能感觉到命格被抽离的地方空落落的,像缺了块肉。

但当他望向命门那道逐渐清晰的门缝时,嘴角却扬起笑——陆雪琪的声音从门缝外传来,带着哭腔喊他的名字;张小凡的玄火气息撞在门上,像团不肯熄灭的火。

来了。他抹了把嘴角的血,大步走向命门。

韩林的后颈凉意未散,正要抬步时,身侧的金线突然泛起涟漪。

他瞳孔微缩——那涟漪里竟凝出道青衫身影,广袖垂落处,腰间玉佩的纹路与守剑堂供着的无咎道人画像分毫不差。

师父?他脱口而出,声音因震惊而发颤。

识海里抽离命格的灼痛突然淡了几分,像被某种温暖的力量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