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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痛是她的通行证(2 / 2)

当第一个音符传入三十名伤者耳中时,他们浑身一震。

金纹的疼痛竟开始转化——由灼烧变为温热,由撕裂转为抚慰。

那旋律像是一把钥匙,轻轻插入他们记忆最深处的缝隙。

血娘子的悲鸣依旧在空中回荡,可她忽然察觉,自己的力量被某种东西对冲了。

她难以置信地望向顾微尘,又看向虚空某处,嘶声质问:“你们……还记得那晚的火?”第105章青痕为引

风在断崖上撕开一道寂静的裂口。

顾微尘的剑尖仍点着地面,青蚨剑身泛起一层极淡的铜绿光泽,仿佛被岁月锈蚀的古物忽然苏醒。

她手腕微颤,却稳如磐石——那一划,并非斩向敌人,而是剖开了大地隐秘的经络。

地脉断流之气自岩层深处翻涌而出,带着远古沉眠的气息,如浊水初沸,又似龙脊抽动。

她的残脉早已千疮百孔,每一条经络都像是断裂后勉强接续的旧绢,稍一用力便会崩裂。

可此刻,这些破损的脉络竟与地底涌动的断流之气产生了奇异共鸣。

三十枚心渡印如同根须,在她意志引导下缓缓舒展,顺着青蚨剑划出的轨迹蔓延入土,与地脉勾连成网。

活络阵,成。

金纹从伤者额角延伸而出,化作细密光丝渗入岩缝,竟与地脉中的阴煞之气缠绕共生。

这不是疗愈,也不是掠夺,而是一种近乎“嫁接”的重构——将痛苦本身,变成支撑生命的养分。

血娘子踉跄后退一步,赤足踩在焦石之上,猩红裙裾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她低头,看见自己脚下的“悲引丝”正在溃散。

那些由无数伤魂编织而成的控魂蛛网,正被一股温吞却不容抗拒的力量反向侵蚀——如同春水融雪,无声无息,却不可逆转。

“你……你在做什么?”她的声音第一次失了掌控,不再是高高在上的蛊惑者,倒像一个突然发现祭坛崩塌的巫女,“这痛……不是你能支配的!”

顾微尘没有回答。

她只是抬起眼,目光穿过火焰与夜雾,落在血娘子脸上,轻声道:“你们的痛,不该是商品。”

五个字,平静如常,却像五根钉子,狠狠楔进这片以伤为币的世界规则之中。

刹那间,阵法微震。

地脉断流之气猛然上冲,沿着金纹倒灌入三十名伤者的识海。

他们的惨叫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静默——那是长久以来被奴役的灵魂,第一次感受到归属感。

原心玉灵蜷缩在她腕间,青丝小蛇的身体微微发亮:“她在动摇‘伤契’的根本……青痕波动……越来越强了。”

顾微尘闭了闭眼。

她感觉到那股熟悉的牵引再次浮现,来自极深的地底,也来自遥远的过去。

那不是记忆,而是一种存在本身的回响——仿佛有谁,在用残破的魂片轻轻敲打她的神识边界。

就在这时,铁面判抬手了。

他身后,执法队的脚步骤然止住。锁链垂落,不再嘶鸣。

他站在火光边缘,青铜面具映着跃动的赤焰,忽地发出一声金属摩擦般的轻响——然后,缓缓摘下。

露出的并非人脸,而是一张布满纵横裂痕的躯壳。

那些不是皮肉创伤,而是深入骨髓的道痕,像是有人曾用刀一笔笔剜去他的情绪、记忆、乃至痛觉本身。

每一道裂纹里,都凝固着无法言说的过往。

“我……也曾痛到想死。”他的声音低哑,几乎被风吹散,“他们说,剔除痛苦才能净化灵魂。可当最后一丝痛感也被剜走时,我才明白——我已不是人了。”

他盯着顾微尘残脉中流转的锈色灵机,那是一种濒临崩坏却顽强搏动的生命力,像极了当年他自己还“活着”时的样子。

“下一站……是‘蚀骨市’。”他说,语气竟带上一丝难以察觉的期盼,“那里的人,都在等一个不骗他们的‘执灯’。”

风忽然停了一瞬。

归墟碑廊深处,七弦子猛地睁眼。

断弦古琴嗡然一震,自行奏出半音,随即碎成齑粉。

他掌中那枚心钥,赫然裂开一道细纹——但这一次,裂缝的方向变了。

它不再向内崩解,而是朝着某个方位,悄然延展。

他望向南荒方向,眸底幽暗如渊。

“原来如此……”他喃喃,“你们终于开始让‘伤’长出命来了。”